广县,城内。在城西一处颇为偏僻的区域,一座简陋的宅子外,一名身穿粗布,相貌粗犷,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大步行驶而来。他的手中,拎着一包草药,这是他刚买来的。中年汉子还没有走到房门口,便开口喊道:“孩儿他娘,我回来了。”
嘎吱!破旧的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女打开门,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药包,就急急忙忙的煎药去了。男人进入院子中,目光落在院内的一名少年身上。这少年的年龄不大,约莫八九岁。只是少年的脸色,略显苍白,很是干瘦,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他手中拿一柄木剑,正在练武。看到中年男人,上露出欣喜神情,欢喜说道:“爹爹回来了,您看叙儿练得怎么样?”
说着话,他又哼哈着练了几招。少年名叫黄叙。中年男人名叫黄忠,南阳人。如今的黄忠,三十六七岁,正是颠峰时期。他听到儿子的话,看着眼中带渴望的儿子,粗犷的脸上,露出笑容,夸赞道:“叙儿今日的剑法,更是稳健了,大有长进。”
黄叙眼中有喜色,但却是嘟着嘴道:“可是,我这点武艺,不及爹爹万一。爹爹练武,一刀斩下,裂石断金。儿子如今,却是连一套剑法都练不全,都还有些生涩。而且一套剑法还没有练完,就气喘吁吁了。”
黄忠嘴角轻微抽搐。眼眸深处,却是有一抹痛楚一闪而逝。他脸上,却没有表露丝毫。黄忠打起精神,笑着说道:“叙儿忘记爹爹平日教你了的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现在身体弱,这是对你的考验。只要你坚持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爹爹小时候,也体弱多病,时常吃药,后来遇到神医救治,身体恢复后才开始习武。虽然爹爹习武晚,但也有今日的成就。”
黄忠道:“叙儿比爹爹更聪明,只要不放弃,一样可以的。”
黄叙一听,一张瘦削的脸上绽放出笑容,郑重说道:“爹爹放心,叙儿一定会坚持的。等叙儿长大了,还要让爹爹享清福的。”
黄忠听得老怀大慰,他说道:“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练剑可以,但也要注意休息。回房间去吧,看看书,放松一下。”
“是!”
黄叙擦了擦额头上的毛毛汗,收起手中的木剑,往房间中去了。黄忠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叹息。黄叙出生时,因为早产导致体弱,自小开始,黄叙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药都没有断过,看过无数的大夫,病根始终不曾治好。如今,更时偶尔会昏迷。黄忠在南阳时,也曾在军中为将,收入不差。后来南阳战事发生,他为了救治儿子,辞官四处求医问药,家中的积蓄早就消耗殆尽。一家子,过得颇为贫困。然而,黄忠一直也没有放弃,带着黄叙四处求医。只是黄叙的病,一直都没能根治。黄忠带着黄叙途径青州时,听闻刘枭招贤纳士,便准备毛遂自荐。他想借刘枭的力量救治黄叙。黄忠走到妻子旁边,在灶旁坐下,取出两串五铢钱给了妻子,然后道:“我今天做工时,听人说刘青州击败了田楷,已经凯旋归来。我打算明日一早,去州牧府毛遂自荐。只要见到了刘青州,如果他愿意接纳我,我就请他寻访名医救治叙儿。”
黄忠妻子闻言,微微皱眉。片刻后,黄忠妻子才说道:“要我说,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事,先站稳脚跟,有了地位后,再开口求助比较稳妥。”
“我们这一路走来,你也投效了一些人。每次一投效,刚得到接纳,你立刻就让人寻访名义救治叙儿。但无一例外,都表面答应,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反而你被冷落了。”
黄忠妻子说道:“夫君,这事儿我看急不得,得慢慢来。”
黄忠叹息一声,解释道:“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我们能等,叙儿能等吗?叙儿的病情,已经等不了。”
“我只能去赌。”
“我要试一试,万一遇到了重视我的伯乐,叙儿就有救了。”
“咱们两夫妻,无权无势,也没有人脉,也没有钱财,光靠咱们自己的力量和能力,根本救不了叙儿,也找不到真正的名医。”
“这么多年了,叙儿一直都这样,病情示众没有根治,最近身体更是有些差了。”
黄忠说道:“得亏还有药物维系着,否则更是恼火。”
“唉……”黄忠妻子听后,也是跟着叹息一声,忍不住悲从中来,一阵雾气早已经迷蒙了眼睛。“咚!咚!”
敲门声,忽然在院子外响起。“开门,快开门。”
犹如鸭嗓子般的声音,忽然在院子外响起。黄忠妻子一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道:“是房主来了,该缴房租了。”
黄忠道:“你去吧。”
黄忠妻子颔首,就起身去打开门。然后,一个五短身材,身材肥胖,走路时,身上赘肉一闪一闪的中年妇女,大步进入院子。这是院子的房主。黄忠居住的院子,是租来的。房主双手叉腰,看着黄忠妻子,很不客气的道:“黄忠家的,该缴纳这月的房租了。你看看其他的租房,都是一年一交,甚至是三年一交。唯独你们这一家子,是一月一交。赶紧的,交了房租了事。也是我看你们带个孩子不容易,否则早把你们撵走。”
说话时,房主鼻子轻嗅,问到黄忠煎药的味道,眉头微微皱起。黄忠妻子连说好话,连连道谢,然后取了钱,把这月的房租交了。她又是一阵道谢,才送走了身材肥胖的房主。黄忠妻子回到灶旁,坐下来说道:“夫君,缴纳了房租后,家里没什么钱了。剩下的钱,已经不够给叙儿买下次的药材。”
黄忠说道:“明天我去见刘青州,一定能成功的。我听人说了,刘青州是个礼贤下士的人。他麾下的大将太史慈,也是招揽来的。我见到刘青州,一定会成功的。”
黄忠妻子郑重点头,回头瞥了眼屋子,听着屋子中传出的朗读声,脸上有一抹欣慰,但更有一抹怜惜和自责。黄叙年少懂事,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病一直没能根治。这是黄忠妻子的心病。但愿明天能成。黄忠把煎药的事情交给了妻子,便走到一旁,拿起斧子,开始自顾的劈柴。他到了青州后,找了一个活计挣钱,然后等候刘枭返回。如今,刘枭终于回来了。黄忠在广县期间,虽然忙于挣钱,忙于给儿子看病,但自身的武艺,却也没有落下。每天早上,黄忠都要锤炼武艺,从没有耽搁过。劈着柴,黄忠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一次,他只能成功。因为他的儿子,等不起了,再拖延下去,黄叙的病情病入膏肓,恐怕就无药可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