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刘枭大多数时候,都在宫中乘凉,毕竟外面太阳正晒,留在宫中舒服些。尤其皇宫中的冰窖内,没有冬天储存的冰块,无法消暑,更是热得慌。虽说宫内犹如笼子般,但刘枭倒也渐渐习惯了。因为他每天要处理的政务很多,除了处理日常的政务外,他练练武,再和糜环、蔡琰谈情造人,日子就这么匆匆过去。只是回到长安后,刘枭一直造人,但不论是糜环,亦或是蔡琰,都没有动静,刘枭也就顺其自然,没有过多专注此事。毕竟,刘枭还年轻。这一日,刘枭处理完政务,招来王越询问了监察司目前的情况。如今的监察司,有了后世锦衣卫的规模,开始四处撒网,布置探子,作为刘枭的耳目。王越禀报完正事,话锋一转,道:“陛下,这几日长安城内,倒是有一桩趣事。”
刘枭笑道:“什么事?”
王越回答道:“长安城内,来了一个名叫左慈的方士,能施展仙法点水成冰。老臣曾派人围观,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确实是真正的点水成冰。老臣曾考虑,这是否是左慈骗人的把戏,但水确实化成了冰。而左慈此人长得仙风道骨,也颇有些名气。”
刘枭听得眼中一亮。左慈的把戏,王越看不明白,刘枭却是心如明镜。似左慈这样的方士手中,他们时常炼丹,手中有各种各样的原料,能够做出许多常人难以做出的事情。所谓的点水成冰,不过是左慈有硝石在手,以硝石融入水中,然后能够降温制冰。如今正是酷热时节,刘枭也需要冰块降温。虽说刘枭知道,但他没有硝石的原料,也不知道产地在哪里,就算是有想法也没用。恰好左慈来了。这真是及时雨,刘枭脸上露出笑容,吩咐道:“王越,你立刻带人走一趟,把左慈请到宫中来,朕要亲自见一见。”
王越听到刘枭的吩咐,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劝说道:“陛下,请方士入宫,如果消息被杨彪大人他们知道,恐怕会遭到指责的。方士之术,朝中的官员很是忌讳。”
刘枭清楚王越的担心,摆手道:“无妨,朕如此年轻,不会相信长生不老之说。而且朕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找左慈来,是另有安排,你尽管去请人便是。”
“喏!”
王越得令,转身退出大殿。坐在殿内的刘枭,想着很快有冰块了,心中也是期待不已。他安排人去后宫,派人将糜环和蔡琰请来了。两女进入殿内,向刘枭欠身行礼,然后站在一旁。刘枭微笑道:“朕听王越说,长安城来了个方士左慈,能点水成冰。朕让王越去请人了,等左慈入宫,朕让他为你们制作一点冰块,凉爽凉爽。用不了多久,宫中就会有冰块解暑的。”
“真的吗?”
糜环眼中放光,欢喜道:“如果有冰块,就不会这么热了。”
其实糜家在徐州时,冬天的时候,也会安排人,将冰块搬运到冰窖中存储,以备夏天使用。但长安城没有存储的冰块,所以炎炎夏日,糜环都有些蔫蔫儿的。蔡琰在一旁,她出身名门,清楚方士的能耐,也清楚一些方士吸引帝王的手段,劝谏道:“陛下,方士的神鬼之说,不足为信。这事还请陛下慎重,否则会让朝中大臣指责的。”
刘枭摆手道:“朕清楚。”
从王越和蔡琰的反应,能判断出左慈这样方士的处境。大多数时候,皇帝在晚年,身体江河日下,撑不住了,就会寄希望于方士,希望方士炼丹,想要多活几年,甚至是想长生不老。这也导致方士地位很低。刘枭和两女聊着天,时间流逝。“踏!踏!”
一阵脚步声,自殿外传来。王越进入了宫殿中,但脸上的神情发苦,没有半点笑容。因为在王越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赫然是杨彪、马日磾和黄琬。王越出城去找左慈时,都小心谨慎的,避免消息走漏。他找到左慈后,带着左慈入宫的时候,却碰巧撞到了来找刘枭的杨彪三人。在杨彪的一番询问下,王越最终还是如实说了。当场,王越就被杨彪斥责了一番。王越抢在杨彪前面,抢先禀报道:“陛下,臣请到左慈了。不过臣带着左慈入宫时,恰巧碰到了杨大人、马大人和黄大人。”
刘枭微微颔首,明白了原委。他看出了王越的心虚,其实王越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也本能的敬畏杨彪、黄琬这样的士人。所以面对杨彪等人,很是忐忑。其实换做一些飞扬跋扈的人,以王越的身份,作为刘枭的心腹,完全可以不管杨彪等人的意见和态度。不过眼下的结果,刘枭没有去干涉,王越多些敬畏是好事。刘枭道:“杨公,你们三人联袂而来,有什么事情吗?”
杨彪面色肃然,上前一步,郑重禀报道:“是有一些政务上的事情,不过在此前,先说说方士之事。老臣听闻,陛下请方士入宫,此事万万不可。陛下,方士大谈神怪,蛊惑人心。这样的人,陛下远离为好。臣冒死谏言,请诛左慈,以正人心。”
黄琬也附和道:“臣黄琬,请陛下诛杀左慈。”
马日磾也开口附和。三人作为辅佐刘枭的老臣,都希望刘枭诛杀左慈。他们倒不是嫉恨左慈,也不是认为左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担心左慈蛊惑,乃至于影响刘枭。在杨彪等人的眼中,刘枭执政后,朝中气象大改,去浊扬清,生机勃勃,朝中有了生气,司隶地区也正逐渐的恢复繁荣,一个个心中都有了盼头,认为大汉有中兴之日。在他们心中,绝不承认刘表、刘焉、刘虞等人的,更蔑视袁术、袁绍等乱臣贼子。他们认为刘枭是中兴之主,希望刘枭兢兢业业的处理政务,扫荡天下,恢复大汉的基业。他们担心的,是刘枭玩物丧志。一旦刘枭沉迷于神怪之说,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振兴迹象,可就又要毁掉了。这是杨彪等人的顾虑。刘枭看着三人的神情,清楚三人的担忧,微笑道:“杨卿,你们的担忧,朕清楚。但是左慈不过是点水成冰,没有犯罪犯法,为什么要诛杀他呢?难道仅仅因为他是方士,就要杀他。大汉朝的律法,没有这一条吧。”
杨彪三人一听,登时哑然。的确,左慈虽是方士,却没有蛊惑人心,也没有摆弄神鬼之术,只是演示点水成冰。如果要诛杀左慈,未免站不住脚。杨彪深吸口气,郑重道:“臣担心左慈蛊惑陛下,这等方士,心思叵测,狡诈无比,请陛下慎重。就算不诛杀左慈,也该将左慈逐出长安,避免他蛊惑人心。”
刘枭仍是摇头,说道:“杨公,你带着偏见。左慈虽然是方士,但还是有用的。朕不愿意和你辩说,见了人再说。左慈进入后,没有朕的命令,尔等不准插嘴。”
“喏!”
杨彪、黄琬和马日磾回答。三人都清楚刘枭是有决断的人,刘枭下了决定,不容易劝说。他们心中只能祈祷着,希望刘枭不要被左慈给蒙骗了。刘枭道:“宣左慈进殿。”
一声令下,宦官传令下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步履轻盈,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大步进入殿内。这便是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