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枭没有搭理杨彪、黄琬和马日磾,这是故意为之。三人的忠心,刘枭不怀疑。但三人对这一次世家作乱,毫无作为,甚至对于扶罗的进攻也没有应对。诚然,抵挡匈奴入侵是黄忠这等边疆大将做的事情,但实际上,杨彪等中枢重臣,不应该没有应对策略。这是刘枭最失望的地方。郭嘉策马赶路,跟在刘枭不远,眼见刘枭没搭理杨彪等人,就径直入城,轻轻摇头。他整日跟在刘枭的身边,清楚刘枭想法。这一回,杨彪三人失分了。或许朝堂上的格局,会有所变化。大军入城后,军队去军营驻扎,跟随刘枭的官员各自离开,刘枭则带着张飞所率领的禁军返回了皇城,径直入宫。在刘枭回宫不久,杨彪、黄琬和马日磾三人带着百官求见,却被刘枭拒绝了,刘枭没有见朝臣。这一幕,更令杨彪等人忐忑起来。此前在城外,刘枭根本不搭理杨彪等人,无非是有些怒气,只要入宫后,正常禀报事情,那么这事儿就算揭过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如今却不同了。如今这情况,事态更加严重了。杨彪三人让百官回去了,三人则径直到了杨彪府上。这时候,杨修也回来了。杨彪把杨修请到了书房中,他看向杨修,沉声道:“修儿,陛下既然有怒火,你怎么不提前派人传信告知老夫,今日老夫迎接陛下不成,入宫觐见不成,可算是老脸都丢光了。”
黄琬道:“贤侄,好歹你跟在陛下身边,知道陛下的情况。既然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就该早早知会我们,以便于我们做出应对啊。”
马日磾却是叹息一声。一声叹息,包含了无数的落寞。他们三人把自己的家里处理得妥妥当当,就算刘枭要清算世家,也处理不到三人身上。可没有想到,刘枭根本就不和他们接触。杨修看着急切的三位长辈,他却是丝毫不怯场,淡淡说道:“爹,不是儿子说您,这一次关中世家作乱,您和两位叔父为什么没有及时处理呢?匈奴人入侵,这可是大事儿。更何况,堂堂一方大将黄忠,竟然被羁绊在河内郡,你们就这么眼看着不作为,是何用意?是要说你们无能为力,还是要说你们和他们沆瀣一气。”
“混账!”
杨彪一听杨修的话,气得骂了生。他把杨修叫来,是询问杨修的,不是要听杨修的指责。更何况,他是杨修的老子,而杨修如此不客气的说话,尤其当着马日磾和黄琬的面,杨彪脸面挂不住了。杨修话锋一转,继续道:“父亲、黄叔父、马叔父,陛下从益州返回路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但对世家勾结匈奴人这一事,儿子认为你们做得的确太差。”
杨彪呵斥道:“你小子懂什么。”
杨修面对自己的老爹,丝毫不退让,说道:“儿子的确年少不懂事,但儿子却清楚匈奴人侵入洛阳,又有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父亲或许接到了关中世家求情,亦或是受到掣肘,不便于插手。但父亲如今执掌朝政,为百官表率,如此作为,儿子也甚为失望。”
“你……”杨彪听得心中酸溜溜的。被自己儿子教训,实在不是滋味儿。最关键的是,关中世家和匈奴人勾结一事,他的确做得不够好。黄琬道:“贤侄啊,此事已然发生,如今陛下震怒,我们三个老家伙,也不清楚陛下到底是何用意。你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你看陛下是打算怎么办?”
马日磾道:“是啊,得想办法把事情处理好才是。”
不论是黄琬,亦或是马日磾,甚至是杨彪,心中都有些慌乱。在他们看来,刘枭是极好说话的人。自刘枭进入长安,到刘枭登基,对他们极为信任,也委以重任。以至于,他们都认为刘枭好说话,也离不开他们。但今天刘枭突然发飙了,三人现在都有些慌了。杨修看着自己的三个长辈,叹息道:“父亲和两位叔父毕竟是国之重臣,虽然没有及时处理此事,但论及罪过,也不是什么大罪。但身为执政的官员,不作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尤其父亲和两位叔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整个大汉。这一次,陛下应该不会处置你们,但你们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却是削弱了很多。如果父亲和两位叔父要挽救,就上表请罪吧。”
“什么?”
杨彪一听,惊愕道:“修儿,此事都到上表请罪的地步了?”
杨修道:“父亲,你对陛下如何看?”
杨彪听了后,道:“陛下自是天纵神武,睿智不凡,在陛下身上,老夫看到了中兴大汉的希望。陛下为人,也宽待臣子,是一个极好的人。”
杨修说道:“父亲说陛下宽待臣子,爱惜人才,这是丝毫无错的。但陛下宽待臣子,是臣子不犯错的情况下,臣子逾越规矩,没有达到陛下的期望,陛下也会失望的。”
“陛下崛起于青州,从一个不受宠的嫡子,成为一县的县令,一步步走来,披荆斩棘,性格极为果断。”
“似陛下这样的人,不可能优柔寡断,也不可能意气用事的。”
“父亲你们这一次的做法,让陛下很是失望。陛下出征益州,将国事托付给你们,让你们处理大汉政务,这是陛下的信任。”
“如今,陛下失望了。”
杨修说道:“陛下即使不怪罪,但你们能心安理得?上表请罪,主动化解这一事情,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你们休想再得到陛下的重用。”
杨彪、黄琬和马日磾三人相视一望,一颗心都凉了半截。一次不作为,便是满盘皆输。这一步,走得太差了。三人原本是不搀和世家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去对付世家,可哪里知道这一次的不作为,竟然会引发如此大的后果。杨彪想了想,说道:“好,老夫请罪便是。”
黄琬道:“老夫也请罪。”
马日磾也跟着附和。杨彪见三个长辈下了决心,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好说歹说,至少让三个长辈同意请罪了。只要三人上表请罪,至少端正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