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慕羽这漫不经心的模样,耿延禧更是火冒三丈:“齐慕羽,你不会要太过分了。”
“耿延禧,你这是何意?”
齐慕羽将脸一沉:“耿延禧,本大学士问你,如今现居何职?”
“哼。”
耿延禧直接扭过头去。看着这的聂昌摇摇头:“回齐大学士,这耿延禧如今尚在太学求学。”
“原来是太学的学子。”
齐慕羽点点头:“那好,本大学士就考你一考。”
“耿延禧,你以‘明日’为题做一首诗,让本大学士瞧瞧。”
“这……”耿延禧顿时傻眼了。他耿延禧当然不是不会作诗,毕竟能入得太学的,都是颇有些才华的,这吟诗填词当然是不在话。但历来这诗文,要么是写景言志,要么是咏情抒怀,要么是两者兼而有之。可这‘明日’乃虚无缥缈之物,叫我如何做诗?看着耿延禧这模样,齐慕羽冷笑不已:“陛下,诸位大人,我大宋历来能进这太学者,皆是才华横溢之辈,可如今我齐慕羽却突然发现,我大宋太学居然也有这等鱼目混珠之徒。”
齐慕羽看向道君皇帝,一脸的义正言辞:“臣恳请陛下将此等滥竽充数之徒逐出太学院,决不可使得大宋太学院孕育饱学之士的清名毁于一旦。”
耿延禧急了:“齐慕羽,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混账东西!本大学士乃是三品翰林学士,而你耿延禧则是一介白丁,如何敢唤乎本大学士的名讳?你藐视本大学士倒没什么,可你居然敢藐视大宋的律法,藐视陛下的威严!”
齐慕羽一声大吼:“你可知罪?”
耿延禧被吓得语无伦次:“我……我……”看到这的耿南仲大惊。耿南仲明白,这藐视大宋的律法,这藐视陛下尊严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旦让齐慕羽将这事做实的话,可有自己儿子的苦头吃。耿延禧恨恨地看着齐慕羽:“齐大学士,我儿年轻,不懂礼数,老夫回去之后自会教导,就不劳齐大学士操心了。”
“只是齐大学士用‘明日’为题,让吾儿作诗,分明是刁难!”
“齐大学士难道不知道此举实在太过无耻?”
齐慕羽冷笑不已:“无耻?耿大人,我齐慕羽一向为人光明磊落,这无耻之事,又从何谈起?”
“耿大人,你与令郎皆认为这以‘明日’为题作诗,实在太难,可是为何本大学士倒觉得太过简单,恐怕连那七八岁的幼童尚不能难倒。”
齐慕羽的眼中充满了讽刺:“难不成耿大人父子以为你们二人的才华就连那七八岁的幼童都不如?”
耿南仲忍无可忍:“齐大学士,倘若你说这以‘明日’为题作诗,连七八岁的幼童都可以,那你就亮出来,让我等瞧瞧。”
齐慕羽傲然道:“当然可以!”
耿南仲牙咬得咯咯响:“可是齐大学士所亮出来的诗非像七八岁幼童所做……”耿南仲看向道君皇帝:“臣恳请陛下治他齐慕羽一个欺君之罪。”
好一个耿南仲,不愧是老奸巨猾,他明白,这以‘明日’为题作诗,实在是太难了,但问题是,以齐慕羽的才华,或许真能做出也不一定。故而,他耿南仲抓住齐慕羽话语的漏洞,齐慕羽所拿出的诗必须是七八岁幼童的水平,倘若高出的话,他就要道君皇帝治齐慕羽一个欺君之罪。可是倘若齐慕羽所做诗真的只有七八岁幼童水平的话,他耿南仲更更可以借题发挥,好好讥笑嘲讽齐慕羽一番。这名闻天下的齐大才子,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虽然这耿南仲的确是好算计,但齐慕羽又岂是如他耿南仲如此以为的简单?齐慕羽微微一笑,吟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一诗念罢,群臣皆惊,而道君皇帝更是痴愣愣地看着齐慕羽,仿佛是在看那天外人物一般。这《明日歌》不但简单通俗,更是朗朗上口,乍一看上去,的确像是七八岁年纪的幼童所做。但是这首看上去异常简单的《明日歌》,却饱含着无尽的哲理。对于人来说,这今天和明天是相对的,这今天刚要没的时候,这明日又有了,所以才有这‘明日何其多’之说。但倘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无数的明日,那人将一事无成,万事只是蹉跎而已。其实,人本身是存在惰性的,所谓的‘等待明天’只是人们为自己的懒惰所找的借口。可是人纵然能自欺,但时间却不欺人,‘春去秋来老将至’最终将是这些懒惰之人的下场。年华的老去虽然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但是懒惰者与勤奋者之间的差异就在于勤勉者不会因虚度光阴而感到悔恨。时间的流逝是非常迅速的,不知珍惜时间的人最终要为自己的懒惰付出代价。那看似很长的明日实际上并不是无穷的,它其实也只是人生的短短一瞬而已。当人的生命的终结也意味着‘明日’的最终死亡。故而才有如此的长叹,这‘明日’纵然多,又能有几何呢?耿南仲目瞪口呆。的确,齐慕羽这《明日歌》的确看上去也只有七八岁幼童的水平,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却让人不禁肃然起敬。倘若自己置这些于不顾,硬要挑刺的话,他齐慕羽的形象不但没有一丝的损坏,反倒自己会成为人们眼中的笑柄。“耿大人,本大学士说令郎学问太差,可有不妥?”
面对气势咄咄逼人的齐慕羽,耿南仲虽恼怒不已,但却无言以对。而看到耿南仲无比窘迫的模样,那蔡攸连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蔡攸看着齐慕羽,皮笑肉不笑:“齐大学士的确是才华过人,蔡攸佩服。只是蔡攸突发奇想,齐大学士既然能发明日之慨,那自然也能感今日之慷。”
齐慕羽微微一笑:“蔡学士如此夸赞本大学士,本大学士感激不尽。只是……”“只是齐大学士以为此等佳作理应珍藏,不愿与我等分享?齐大学士,这私心如此之重,就不怕朝堂上的诸位大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