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教?这倘若说得好听的,就是彼此切磋这学问之事。可是倘若是寻常的切磋,这无论胜败,顶多笑笑而已。但如今的切磋,可不是寻常人之间的切磋,这倘若败了,那就是等于说,这大宋的饱学之士根本比不上金国之人。想我大宋向来以文治国,这饱学之士更是如过江之鲤。可这金国只不过是番邦而已,倘若今日的切磋败了的话,这大宋不但会被这金人瞧不起,更会贻笑天下。完颜希尹毫不客气,提笔刷刷而就:‘豪杰四顾帝已多,龙舆最终落大金,魍魉魑魅皆可笑,真龙一出天下平。’完颜希尹虽为女真人,但这字体却大气磅礴,更有一种气吞山河之势。公允说,这完颜希尹诗实在是一般,但其诗却极端藐视天下君王,不但认为这些所谓的君王实在是太多了,将之视作魍魉魑魅。尤其更是直言不讳地说真正的天下之主只有它女真才配,而它女真最终会平定天下,真是好大的口气,真是好大的野心。完颜希尹傲然道:“二位尊使,在下已经献过仇,如今也该让在下领略一下你们的风采了。”
秦桧,宇文虚中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秦桧上前,提笔而就。‘高贤邈已远,凛凛生气存。韩范不时有,此心谁与论。’那拥有高风亮节的旷世高贤虽已经逝去,但其凛然正气却依旧长存。遗憾的是,像韩愈和范仲淹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才不是经常能碰到的,可惜我这颗忠诚之心该与谁诉说呢?好家伙,这高贤虽逝去,但其浩气却将万古流芳,我秦桧呢,虽不才,但恐懂我之心的人也只有韩愈和范仲淹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才。和完颜希尹其诗张扬无比相比,这秦桧其诗虽温和,但在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不但不卑不亢,更隐有一种深深的骄傲与自负。秦桧其字体无论是横平竖直都是棱角分明,整齐均匀,结构严谨。这天底下的书法家数不胜数,各有各的造诣与长处。可是秦桧的字体和这下书法大家相比,虽无令人惊艳之处,但却一种刚劲有力之感,令人不禁肃然起敬。当然了,饶是这完颜希尹聪慧过人,也不知道秦桧这刚劲有力的字体,在后世更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流派,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宋体,也是后世印刷行业应用得最为广泛的一种字体。看着一脸坦然的秦桧,完颜希尹面色有些难看。自己以霸气咄咄逼人,对方却以柔化之。自己极尽张扬之气,可对方却还以内敛。这场切磋,虽然表面上是不分胜负,但在气势上,自己不免矮了对方几分。恼羞成怒的完颜希尹看向宇文虚中,而后者却是微微一笑:“完颜兄莫不是也想与某谈论诗词?”
完颜希尹冷哼一声:“宇文兄,这诗词乃小道尔,在下方才已经与秦兄切磋过了,倘若再与宇文兄切磋,实在是无趣。”
“宇文兄,你们宋人总喜欢说吟诗诵对,不如我二人来耍一耍这诵对。”
宇文虚中点头:“诚如完颜兄所愿。”
“好!宇文兄,听好了:‘稻梁菽黍麦稷,许多杂种,不知哪个先生’?”
宇文虚中略一思索:“鸡鸭鹅龙蛇龟,即为混蛋,也可称之禽兽。”
完颜希尹顿时被噎住,好家伙,自己本想借这六谷骂他一声杂种,可没想到人家居然反骂自己畜生。恼怒不已的完颜希尹再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宇文虚中想都不想:“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狂妄之人多无用。”
“愚痴鼠辈少有心。”
完颜希尹苦苦思索:“一二三四五六七。”
好家伙,这上联虽看起来客客气气,中规中矩,但倘若不是极其心细之人,是断然不会发现这上联唯独忘记了八(王八)。可这宇文虚中乃天下难得的才学之士,又岂会被这样的伎俩骗倒?宇文虚中微微一笑:“孝悌忠信礼仪廉。”
好家伙,这虽明面说的是君子的八德,可唯独缺了一个耻(无耻)。……看着这怡然而立的宇文虚中,恼羞成怒的完颜希尹就要发作。一见这,完颜旻连忙哈哈大笑:“三位皆是天下大才,这一时之间恐很难分出伯仲,依朕看,此切磋就到此为此吧!”
“是!”
见完颜旻都发话了,三人也是不敢违背。完颜旻佯问道:“二位尊使,依你们看,倘若今日与朕的臣子切磋的是那齐慕羽的话,这胜负如何?”
秦桧摇头:“回金皇,秦某不知。”
完颜旻恼了:“不知?秦桧,朕看你是不敢说吧!”
“金皇,非是秦桧不敢说,实在是真的不知。金皇须知,我大宋的齐大学士乃绝世之才,世之罕有人能及。秦某自从结识了齐大学士,还从未听说有人敢班门弄斧,去和齐大学士切磋学问。”
“金皇,这既然无人敢和齐大学士切磋学问,故而这胜败又从何说起?”
完颜旻哈哈大笑:“秦桧,你也太给朕颜面了,你还不如说朕的宠臣倘若真的见到那齐慕羽,恐怕连与他比试的勇气也没有。”
“可是……”完颜旻慢慢收起了笑容,而眼中更是寒光四现。“可是秦桧,朕希望你记住,我金人可不是你宋人。你宋人倘若看到自己的对手比自己强大,便心生惧意,慌不迭就要退去,可我金人则不同,我金人倘若面对强敌,纵然情知不敌,亦要勇敢直前。”
“这才是我大金勇士才应有的风范。”
看着这完颜旻,秦桧的心中没来由地心生一股惧意。“金皇,秦桧受教了。”
完颜旻点点头:“尊使客气了。”
“二位尊使远道而来,必然是疲乏不已。来人,赶紧设下宴席,朕要款待二位使者。”
……这完颜旻所设下的宴席虽没有大宋的那般精美,但也堪称丰盛。这席间,完颜旻更是显得热情无比。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