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把就将那张纸夺的过来:“我所思兮江上路,因风赠与瑶华。玉楼天半卷朱霞。飞鸿将远梦,一夜到伊家。强忍闲情情转切,泪痕弹湿窗纱。相思相望各天涯。知卿憔悴甚,不忍问桃花。”
许久之后,那人痴愣愣地看着刘唐:“刘唐,我问你,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刘唐傻乎乎道:“嘉德帝姬,你怎么在这?”
赵玉盘大怒:“刘唐,本帝姬和那齐慕羽既然是街坊邻居,这没事来窜窜门,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你有意见?”
刘唐慌忙摇头:“不敢!”
“对了,刘唐,你还没回答本帝姬的话,这东西哪来的?”
看着这赵玉盘异常的神采,刘唐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嘉德帝姬,这是刘唐闲暇无事可做,这偶尔诗兴大发之下而作,让帝姬你见笑了。”
赵玉盘气得直接破口大骂:“刘唐,放你的屁!你方才读这词的时候都磕磕碰碰,语不连贯。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写的?”
“刘唐,你知不知道欺瞒本帝姬是何等的重罪?”
看着赵玉盘这模样,刘唐再也不敢耍滑,唯有老老实实相告。“回帝姬,这是齐大学士所写,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又将它给扔了。刘唐觉得好奇,就将它捡回来,想看一看,可刚好遇到帝姬你。”
“原来是齐慕羽写的?”
慢慢的,赵玉盘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了,帝姬,这玩意写得怎么样,还有,这玩意到底写的是啥,我咋看不懂?”
赵玉盘没好气道:“你这蠢货能看明白就稀奇了。本帝姬告诉你,这词的词牌名应该叫做《临江仙》,它主要写的是一种相思相念,这虽远隔天涯,却依旧改不了这相思相念……”可说到这,赵玉盘身体不由一怔。正听得入神的刘唐急了:“帝姬,这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说了呢?”
赵玉盘面色古怪:“刘唐,你说这词会不会是齐慕羽写给他的五位夫人的?”
“这个嘛……”刘唐挠挠脑袋:“帝姬,我不懂这文人喜欢的东西,烦请帝姬告诉我,这词好不好?”
赵玉盘一瞪眼:“废话,齐慕羽可是我大宋的才子,他写的东西能差?”
刘唐呵呵笑了:“既然不差的话,我想这断然不会是齐大学士写给他的几位夫人的。”
“为什么?”
刘唐一脸的不耐烦:“帝姬,你笨呀!”
赵玉盘大怒:“刘唐,你敢再说一下试试?”
“我……我……”刘唐心虚地笑了:“帝姬,我方才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是说我自己,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赵玉盘冷哼一声:“刘唐,要想本帝姬不见怪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给本帝姬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本帝姬饶不了你。”
“谢帝姬,谢帝姬。”
刘唐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帝姬,你想想,这倘若真的是齐大学士写给他夫人的话,他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他用得着将这扔掉?以免被人发现?”
赵玉盘顿时一阵紧张:“刘唐,你的意思是说这词是齐慕羽写给别人的?难不成他齐慕羽又认识了什么美艳的女子?这倾慕之下,就打算写词相赠?”
“这……这……”刘潭顿时慌了。他刘唐这才想起貌似这词是齐慕羽让他将信送给那辽国的蜀国公主之后,而扔向窗外的。这难不成是说,这词本来是齐大学士打算送给那蜀国公主的?可是就算是真的是这样,问题是自己不能承认呀。这倘若要让这赵玉盘知道齐大学士又有新欢的话,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不行,为了齐大学士,打死也不能说实话,必须想办法将这事给糊弄过去。想到这的刘唐呵呵笑着:“帝姬呀,我以为……”“你给我闭嘴!本帝姬让你说了吗?你没看到本帝姬在思考吗?”
刘唐:“……”“不对,这齐慕羽绝不可能有新欢的。毕竟,如今本帝姬对于他的行踪可谓是了如指掌,他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去结识别的女人。”
“那这词到底是写给谁的呢?”
赵玉盘苦苦思索,慢慢的,她的脸有些红了。“这如今他齐慕羽认识的女人,除了他的几位夫人之外,也只有本帝姬了。可是这词明显不是写给他的几位夫人的,那……那就是……”赵玉盘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是羞死人了。”
看着这明显是自作多情,会错意的赵玉盘,那刘唐更是目瞪口呆。他刘唐还犹豫着,是否该据实相告的时候,却不料那赵玉盘却是脸一沉。“刘唐,本帝姬告诉你,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本帝姬守口如瓶,倘若泄露半个字,本帝姬要你的脑袋。”
“当然了,本帝姬也是不会让你白干的。”
赵玉盘笑得如桃花般灿烂。“倘若你刘唐真的能替本帝姬保守这个秘密,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拿着手中的这五两银子,看着蹦跶着而去的赵玉盘,刘唐更是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下,误会可越来越大了。刘唐,你咋这么贱?你干嘛好端端地要去捡那个纸团?倘若你不捡的话,就不是没有今天的破事了吗?让赵玉盘芳心大乱的这词的真正作者其实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就是后世清朝同治庚寅年间的‘榜眼’、翰林院侍读学士、光绪宠妃珍妃的老师文廷式。文廷式,一个啸傲的文人,一个曾经名动公卿、惊动朝野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被慈禧罢黜的朝廷命官,一个被用朱笔特旨缉拿的钦犯。其一生的大起大落堪称传奇。可惜这样的一个旷世奇才,却像困厄于槽枥的千里马。齐慕羽以为,这文廷式正是这样一位不幸的旷世奇才,在不为世用,在毁誉纷纷声声中,最终终死于穷厄。而齐慕羽由于苦于自己虽有大才,却因无人能理解,以至于举步维艰,故而悲叹之下,不禁想起了八百年后的那位仁兄。而至于他齐慕羽有感而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想起了那耶律余里衍,恐怕就连他齐慕羽也未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