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使,你宋皇实在太客气了。”
借着这近距离观察耶律延禧的机会,陈尧臣仔细地端详着。早就听说这有着‘狩猎皇帝’之称的耶律延禧沉耽于酒色,以至于这纵欲过度,这身体越来越差,可为何如今看来,这耶律延禧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看其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哪还有丝毫的这衰落之相?难不成这耶律延禧气数未尽?看着这陈尧臣沉思不已的模样,耶律延禧笑道:“宋使,论年纪,朕比你宋皇大七岁。想当年,朕与你宋皇初次相识的时候,那时正是弱冠之际,刚被先皇册封为太子,而当时身为端王的你宋皇,也是一翩翩少年郎。”
“而我二人由于这兴趣相投,更有那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只可惜后来,他与朕分别登基,成为了大宋和辽国的皇帝,这一晃又将近二十多年过去了。”
“而既然成为了君王,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像普通人一般四处走动,故而朕与你宋皇恐怕数年都不能再见一面。唉,朕真的好想与你宋皇再次相聚,把酒言欢呀!”
……看着这感慨之中,带着淡淡忧伤的耶律延禧,陈尧臣也是隐隐感到有些羞愧。这耶律延禧仿佛没有觉察到,依旧兴致勃勃地谈起往事,谈与那道君皇帝相知相识,互相仰慕的那一幕幕往事。可是这耶律延禧也是说得兴致勃勃,那陈尧臣更是有些尴尬,到了最后甚至有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这陈尧臣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熬到这耶律延禧好不容易讲尽兴,才停止话头。耶律延禧充满歉意地看着陈尧臣:“抱歉,尊使,看到你,就让朕忍不住了想起了昔日与你宋皇的种种趣事,这一说起来,就差点忘了时间。”
“尊使,你从宋国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来人,赶紧带宋使下却休息!”
“是,陛下!”
此时的陈尧臣也总算松了一口气:“陈尧臣谢过辽皇!”
……可是陈尧臣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当回到寝宫之后,这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耶律延禧却是恼怒不已:“朕虽然曾见过那宋国的赵佶几面,可那充其量,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可是女儿,你为什么要朕在那宋使陈尧臣的面前,装作是那赵佶的故友,更是要假装对那赵佶充满思念?”
耶律余里衍微笑道:“父皇,这赵佶遣使来我大辽,以示交好之意,足可见其诚意。而父皇倘若还显得那么生分的话,岂不被人耻笑?”
“女儿,为父当然知道,既然人家一片诚意,父皇与之套套近乎,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父皇与赵佶交情实在一般,你让父皇胡诌那些,父皇都有些脸红了。”
耶律余里衍摇头:“父皇,你与赵佶相识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年前,这都时间这么久了,这陈尧臣又怎么能真的知道这是真是假?”
“再说,就算他知道父皇的话语有些言过其实,又如何?父皇,这古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恭维奉承的话语,就算人们明白是假,也是不会去戳穿的。”
耶律延禧苦笑不已:“算了,女儿,为父承认说不过你!只是朕纳闷你在父皇的脸上弄这么多的脂粉做什么?要知道父皇可是一个大男人,岂能学那女人一般涂脂抹粉?”
耶律余里衍噘着嘴:“父皇,正所谓愿赌服输,您与女儿打赌,这输了,当然得履行自己许下的赌约了。难不成,父皇反悔了?”
耶律延禧愁眉苦脸:“女儿,这赌约输了自然得认账。只是爹爹乃一国之君,这总学那女人样,实在太过丢脸。”
“女儿呀,但不知你要折腾爹爹到什么时候?”
耶律余里衍眨眨眼睛:“爹爹莫急,只要这宋使一旦归宋,女儿就不折腾爹爹了。”
耶律延禧:“……”耶律余里衍拉长了脸:“难道爹爹不愿意?”
耶律延禧连忙陪起笑脸:“怎么会呢?女儿,爹爹岂像你想得那么不堪?”
倘若有旁人在场,看到这一幕定然是大吃一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一向脾气暴躁,但听到不顺心的话语就要勃然大怒的耶律延禧,在面对自己宝贝女儿的时候,却处处显出默默的温情。而看到耶律延禧这模样,耶律余里衍也是心中大定。这样一来的话,那陈尧臣应该看不出来了吧?对了,慕羽,你千里迢迢派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拜托于我,想必,在你的心中,我余里衍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慕羽,谢谢你!而此次,正带着卢良元,林冲朝江都县而去的齐慕羽,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这样一个举动,居然深深地打开了这美艳的耶律余里衍的心扉。……耶律大石的府邸。耶律大石饶有兴趣地看着刘唐:“刘唐呀,我呢,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正喝得惬意无比的刘唐得意洋洋:|“什么事?”
耶律大石沉下了脸:“刘唐,实话跟你说,我与他齐慕羽仇深似海!可是这齐慕羽不但没有告诉你这些,反而让你主动来寻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刘唐漫不经心地拽过酒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耶律大石,我刘唐呢,是个粗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没多少脑袋瓜子。故而,他齐慕羽叫我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至于他齐慕羽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想过。”
耶律大石冷哼不已:“刘唐,我劝你还是多想想,否则,你因为这齐慕羽白白送了性命,可不值!”
刘唐打了个哈欠:“耶律大石,咱好像听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说,你和齐慕羽是仇人,齐慕羽不但不告诉我这些,反而让我来找你,这分明抱的是借刀杀人之计?”
耶律大石冷笑不已:“刘唐,你总算明白了。”
耶律大石大吼:“来人,将这蠢货拉下去砍了!”
顿时,几个大辽武士冲了上来,将刘唐给拖了下去。可是让耶律大石稍感惊讶的是,这至始至终,自己都未从刘唐的脸上瞧出一丝惊恐之色,更是没有听他叫一句求饶的话语。半炷香的时间之后,一个大辽武士匆匆折返回来。耶律大石瞧瞧他:“对了,突兀愣,那刘唐怎么样了?难不成他真的是那铁骨铮铮的汉子?”
突兀愣面色有些古怪:“主人,这刘唐怕不怕,小人还真不知道!”
耶律大石一愣:“这是何意?”
“回主人,那刘唐在被我们拖出去之后,就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