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则要在皇城泰安完成其最关键一步。是夜,那间民宿不远处。两道身影小心翼翼绕开随处可见合衣而眠的难民,很快来到民宿门外。其中一人为极左旧部,另一人则披一件宽大敞袍,帽兜深盖,在黑暗当中根本分不清此人身材长相。卜一到来,门便自动打开,从屋内当先走出三道身影。是罗茹夫妇和一名高大武者。所来二人见状,极左旧部下意识便要抱拳下跪。罗茹赶忙抬手虚扶,轻声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举,那些礼仪就免了吧。”
前者动作一僵,点点头。“祖母,万望保重千金之躯!”
罗茹闻言掩嘴一笑,目光疏忽一柔。“你们都是我哥当年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还是叫我三小姐吧,爱听。”
对方闻言身子一颤,大好男儿忍不住流下泪来。“是,三小姐。”
那名高大武者见状叹口气。“好啦,小茹,我们该走啦,邢沣先生还在里面等着呢。”
罗茹闻言携夫君朝那身披宽大敞袍之人微微一揖,迈步就走。只在两方人马擦肩而过之时,高大武者对极左旧部淡淡说了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忘记老幺还身陷囹圄!”
这时,万里苍穹点点星光投射下来,终于看清了此人面容。居然是当年极左武烈庄内教导一众秦家子嗣的那名教头!极左旧部闻言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使劲点点头。“属下明白!”
原来这名教头便是当年所有极左旧部的头领,也是罗成的左膀右臂之一。彼时秦昊血洗极左武烈庄,此人正好被罗成外派,才阴差阳错躲过一劫。这一次封月志暗中布局,也正是此人在帮助他居中调度整合旧员。暂别故人,等二人进入屋内关上房门,就看见邢沣好整以暇手捧着一杯盖碗儿茶闭目养神。他身边还坐着一人,正是大烨长公主、钧天门弟子领袖碧玉子柳如眉。那神秘之人将宽大敞袍一把脱下,露出一张熟悉脸庞。“草民武文义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碧玉子见状赶忙起身将对方扶起。“先生,我你同生死共患难,这一路若无先生相帮,如眉断不可能带领大家平安到到达皇城,即为生死之交,又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岂料老先生是个实在人,一定要三拜九叩之后才愿起身。“礼不可废,否则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说话期间,极左旧部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交给邢沣,言道。“一尘真人,这是我家主人特命在下亲手交付。”
竟然是一根烟杆。邢沣见状目光一颤,想起当初在杏花楼里封月志说过。“我在临河县令家里发现了烟斗,等事情结束了给你送来尝尝。”
他心中五味陈杂,将烟杆接过就着桌上烛火点燃深吸一口,前世那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味道再次充满鼻息口腔,仿佛也将自己带回到当年那段悲伤如歌的岁月里。邢沣淡淡一笑,点点头。“多谢。”
极左旧部朝对方深深一揖,又朝碧玉子行了拜别之礼,于是主动退出这一方天地。见武文义目露好奇光芒静静打量一番邢沣,出于文人的傲气,他并没有朝对方行礼,只是点点头沉声道。“久闻一尘真人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杏花楼道门领袖果然气度非凡。”
邢沣闻言只点点头,淡淡道。“先生谬赞了,请坐。”
却见对方并未落座,而是皱眉道。“长公主在此,草民怎敢坐下?”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碧玉子闻言一愣,赶忙解释道。“武先生,此乃我之道兄......”话没讲完,就见对方长长一拜。“公主,礼不可废!”
这下,碧玉子为难了,只得看向邢沣。却见对方眉眼带笑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杆,缭缭烟雾缓缓升腾,渐渐将他面容隐没其中。“先生可是担心我道门对大烨国运带来影响?”
武文义直勾勾盯向对方,正色道。“之前极左庄主派手下言道苍天不仁以万为刍狗,皇家为苍天,百姓为刍狗,如今一尘真人面对我大烨长公主又怡然高坐全不顾君臣之礼。”
“老夫想问一句,你们究竟想干嘛?你们虽为云端仙人,但既然出现在大烨,便为我国之民众。民见皇室而不拜,是否当真以为可以只手遮天?”
碧玉子正想出言解释一二,却见邢沣微一抬手,姑娘赶紧闭嘴。武文义见状眉眼一凝,喝了声。“一尘子!你放肆!”
这一声呵正气凌然,武文义当真不怕道门手段。话刚说完,有感四周气息一变,只见武文义身不由己猛然飘在半空,整个人往后一荡,便直接就坐在了一张空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