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多安在门口朝克里斯挥手,他这次正好有机会去贝克兰德,所以心情还不错。 四个多小时后,两人走出贝克兰德蒸汽列车站,他们拎着的这箱苏尼亚血酒并没有用原包装。 列车站外的出租马车夫们一听到两人的目的地是东区,都不愿意载他们。 “乘公共马车吧。”
埃尔多安沿路往前走,蒸汽列车站周围有很多公共马车的站点。 “东区有这么可怕吗……”克里斯挠挠头,他们问了一圈,没有一个车夫敢去东区。 “嗯,东区我听说很乱,我之后肯定不在东区住。”
公共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东区,这里和别处不同,天空中总有一层似有似无的雾霾,建筑也破旧许多,有的楼房墙皮都脱落了大片,地砖也坑坑洼洼,明显疏于看管。 穿着破旧的行人们神色麻木,一些孩子没有衣服穿,只能打赤膊,甚至马车上的乘客们穿着都要比他们光鲜许多。 两人下车,拐进铁碳街,克里斯看向街道两旁,在巷子的阴影里、垃圾桶旁,一双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正盯着两人。 他们在1350号前停下,这是一幢三层的联排公寓。 刚走到门口,就出现了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事情——两个瘦弱的男人沿着墙根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两个歹徒一直混在人群里跟着公共马车,等克里斯和埃尔多安下车进入铁碳街后,他们才露出了獠牙。 他们一个拿刀威胁着埃尔多安,一个朝克里斯走来。 埃尔多安脸颊涨红,歹徒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大声求救,只能不断地向克里斯使眼色。 克里斯左右看看,刚刚还有一些人的街道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躲在暗处的目光缩了回去,却又漠然地偷偷注视着这里。 他面前的歹徒正了正鸭舌帽,一脸狞笑。 “一箱酒?”
闪着寒光的刀刃在他手中翻转,克里斯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是跑,还是打? 跑?他未必能跑得过两个歹徒,而且埃尔多安和酒水还在马车上。 打?他是非凡者,但打不过啊。 他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向后挪着。 而那持刀的歹徒显然已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抓着尖刀,大步向前! 克里斯转身就跑,可他刚迈出一步,就磕到了路牙石,摔在地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即使克里斯摔了一跤,这一箱血酒在他的保护下依然完好无损。 歹徒可不会和他商量,手握尖刀,弯腰向他刺去! “禁止!”
一道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带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下意识想要服从的威严气息。 那歹徒僵在原地,随即扔掉了手中的尖刀,一旁胁迫埃尔多安的歹徒也同样扔掉了刀。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两人并非自愿。 克里斯循声看去,一个比萨曼莎还矮的黄发少女站在五米外,一脸怒气。 她身穿老旧的骑士练习服,面容青涩,神态却十分威严。 克里斯立马将眼前人和书中角色对上了号——休·迪尔查,东区小有名气的赏金猎人,绰号“仲裁人”,未来的“审判”小姐! 休·迪尔查两步向前,踢远歹徒掉在地上的刀,随即一个肘击,让他直接痛得跪倒在地上。 “你们的老大是谁?”
“达克,达克霍姆先生……” 站着的那个歹徒蹲在地上,一脸谄媚。 那张圆脸出现在脑海中,休·迪尔查一脸厌恶地骂道:“他让你们抢东西了?”
“没没没,只是我们还没完成今天的任务,只能……” “还不快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
两个歹徒没敢回话,连刀也不要了,他们沿街仓惶逃窜,最后拐入一道窄巷,不见了踪影。 克里斯和埃尔多安同时松了口气,后者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女士,要是没有你,我们的性命可能都不保。”
休·迪尔查双手抱胸,瞥他一眼:“我只是碰巧路过,你们不知道东区很危险吗?还敢进来这里?”
“我们也是要挣钱养家,没办法。”
埃尔多安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一脸讪笑。 他怕眼前这位女士问他要钱——这说不定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埃尔多安现在相信这里什么离谱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以后最好不要往东区送货,”休·迪尔查捡起地上的刀,在手里把玩着,续道:“快去,我在这等你们,我赶时间。”
埃尔多安赶忙上前为克里斯拉开大门,看着对方怀抱一箱血酒一步步踏上台阶。 1350号是整栋楼的楼牌号,客户没有说具体几楼的哪一户,克里斯只能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他走进大门,地板上有垃圾却没有灰尘,看来还是有人会定期清理这里。 正前方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左右手是两道走廊,走廊左右各有两间公寓。 一共二十四户…… 克里斯想想,从最左边开始挨个敲门。 现在下午四点三刻,大部分联排公寓的租客都还没下班,他们一天至少要工作十二小时,而小贩也要等七点后再出摊。 基于这个原因,克里斯很快就来到了二楼最后一间公寓外。 这是二楼右边最里侧的一间,房门外的架子上杂乱地放着一些私人物品,房间号是216。 克里斯敲了敲门:“您好,龙舌兰酒馆。”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就和之前一样。 当克里斯正准备敲第二遍的时候,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来了……” 老旧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拉开一道缝隙,一个头发凌乱、眼眶深陷,有着厚厚黑眼圈的女人出现在门后,克里斯根本没法判断她的年龄。 她看了克里斯一眼,声音不带一点音调地问道:“是一箱苏尼亚血酒吗?”
“是,是。”
克里斯点点头,微微斜眼向女人身后看去: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似有烛火,亮着昏黄黯淡的光,看不清更多细节。 “女士,需要我帮你把酒搬进房间吗?”
“……不用了,”女人看了看他怀里的酒箱,也没有检查,“放在这里吧。”
“好的女士,再见。”
他刚转身走出几步,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