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背靠着树,不断喘息着。他在“逃跑”时把长袍的下摆提了起来,就像一位逃婚的公主,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 一切太过巧合,如果说在乡下碰到格蕾特纳算是碰巧,那么矮个子去圣数教堂,正好碰见了霍里克,则一定是“阿勒苏霍德之笔”的杰作。 想到这里,克里斯又突然想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现在“0-08”还在因斯·赞格威尔的手里,那么其所写的故事,会不会被赞格威尔看到? 他意识到,赞格威尔很可能已经认识了他,了解到曾有一名机械之心队员在非凡战斗中假死,摇身一变成为了摩斯苦修会的小首领。 克里斯对此无可奈何,如果赞格威尔真的通过“0-08”认识了自己,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行事更加小心,时刻提防赞格威尔,提防可能的突然袭击。 但同时他心里也想到,因斯·赞格威尔是叛逃者,黑夜女神教会对他的追捕必然万分隐秘又规模浩大。这样说来,他又不太可能主动接近自己,因为有暴露的风险。 对于处于序列5,准备晋升序列4的赞格威尔来说,他只有必要时刻才会出手。 不过“0-08”在他手里,他想对付我的话,只需要用“0-08”在笔记本上写几个句子就行了…… 克里斯一阵恶寒,明知被操纵却无可奈何,实在令人有些丧气。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向自己的住所走去,决定等晚上时再去一趟格蕾特纳的住所。 他也相信霍里克能妥善处理多恩那群混蛋,虽然自己是摩斯苦修会的小首领,但自己的属下越少越好。 …… 廷根码头区,某个廉价旅馆的房间内 “真的要这样做?”
罗伯特·丹忧心忡忡地看着弟弟罗伯特·科里,又问了一遍。 “只有这样,哥哥,”科里叹了口气,举起桌上一瓶黏稠的黑色液体,续道,“我花了很多钱才购买到了这瓶魔药,确实很昂贵,但为了之后……只能这样做。”
听了科里说的话,丹盯着那瓶黑色液体,眼神中流露出纠结。 据科里所说,这是一瓶非凡魔药,服用过后,就可以获得超出常人的力量。 丹对于这些神秘学的事情一窍不通,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非凡者”的存在。 平时经济上的问题都由弟弟科里负责,他是念过大学的高材生,很有经济头脑,平时酒吧的拳赛也都是他联系的,丹不擅长与人交际,他只管打拳。 科里交叉双手托着下巴,见丹还有些许犹豫,他面色凝重地说: “这是唯一能让她们都活下来的办法,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听到科里提到自己的妻子女儿,丹抓过桌上那瓶魔药,一口喝了下去。 冰凉的魔药顺着舌尖滑入喉咙,丹觉得自己的嘴唇、牙齿全在颤抖,他攥紧双拳,全身绷紧,硬撑着不让自己喊出声。 汗水顺颊而下,他的衬衫瞬间湿透了。 丹的眼眸渐渐变得冰冷,他随手拿起空的魔药瓶,轻轻一握,魔药瓶成了一堆碎片。 他抬头看着科里,用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
“就在今晚,丹。”
科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地图,在桌上展开,手点着上面的某处,说道: “这就是廷根银行。最贵重的东西都在晚上运送……下家我也找好了,得手之后我们马上离开廷根。”
他从床下拖出一个皮箱,将其打开,里面是两把左轮和一支高压蒸汽步枪: “武器我也准备好了,今晚过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她们了。”
丹拿出一把左轮在手里掂了掂,他从未摸过枪,但现在这把左轮却像是自己的玩具。 他用枪口蹭了蹭自己的头发,问道: “我想现在就开始。”
…… 夜晚,廷根市蒸汽列车站。 最后一班列车驶入廷根市蒸汽列车站,下车的旅客寥寥无几,因为这是一班临时增加的车次。 等旅客全部下车,最后一节车厢,四名身着便衣的警察推着几个箱子走了出来。 以破旧篷布伪装的箱子中藏着许多珍品,比如知名画家的油画和珠宝,价值十分昂贵,“丰收星座”贺卡也在其中。 按照贝克兰德银行行长的吩咐,在这批珍品安全抵达廷根银行的保险库后,“丰收星座”贺卡将被单独分出,并送至廷根邮局,等待收件人格拉克塞·米尔。 四名警察均是曾经服役过皇家陆军的士兵,在行动时,他们不会称自己为警察,“守卫”是他们更喜欢的称呼。 四人沉默地把箱子搬上运货马车,两两组队,前面两人坐上运货马车,剩下两人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如果算上马车夫,他们一行共有六个人。 两辆马车借着夜色掩护,向位于金梧桐区的廷根银行缓缓驶去。 虽然他们没有避开人流量大的街道,但现在天色已晚,街上行人不多。 罗伯特·丹压低帽檐,腰间别着左轮,躲在廷根银行后门的斜对过。 在几个小时前,他服食了“囚犯”途径的序列9魔药,晋升为了囚犯,获得了超出常人的知觉和许多犯罪技能。 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很虚弱,“囚犯”魔药让他获得了非凡能力,但相应的,他的生命也被缩短了。 因此,他想在临死之前,最后赚一笔大的,让自己的妻女有足够的钱治病,并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丹不断地深呼吸着,他感觉自己有些压抑,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一样。 按照科里的消息,今晚将会有一批珍品送至廷根,丹的主要目标是一幅名为《林中夫人》的油画。 《林中夫人》是鲁恩著名画家康森索·杜克的作品,市场价大约三千镑,这次送到廷根,是为了在之后举行的巡回画展中展出。 其它珠宝则是次要目标,但虽然如此,其总价也在上千镑,丹将尽可能地洗劫它们。 科里准备的抢劫计划时在马车即将交接时,由已成为非凡者的丹出手,在银行外完成抢劫,随后乘坐马车,逃离廷根。 丹扯了扯领口,压下击锤,朝着正在卸货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