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卫东远赴四九城的时候。
一场变故正在悄然发生。 北何省。 通泉市。 市政府会议室中。 这里聚集着通泉市及周围几个县城的领导干部，甚至有上级领导干部旁听。 而这场会议的主题。 就是关于通泉市沼气厂推广计划与方案的专项研讨会。 通泉虽然在省里排不上号，市内的企业也不多，但正因为它是南北铁道交通枢纽，让省里把推广沼气的重任定在了这里。 会议室中。 书记刘国荣正在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 “在省里的吹风会上，领导再次提到，要加大推广沼气产品的力度，全力普及清洁能源，缓解甚至彻底解决农村地区用电困难的问题，让社员们用上电，用的起电。”“本着大胆尝试，小心求证的精神，领导把这项重任放在了通泉市，这是对我们的认可，同志们对这件事情一定要认真对待，当成一项需要我们攻坚的重要任务.....” 咵叽咵叽。 会议室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刘国荣摆了摆手。 掌声渐渐平息。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目前，通泉市正式挂牌成立了通泉沼气厂，并且从省城引进人才，这是市里的态度，以及对任务的坚决落实.......” “下面让我为大家介绍，咱们通泉沼气厂的厂长郭明凡同志.......” 郭明凡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年纪不大，瘦瘦高高的，其貌不扬，属于丢到人群中都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 要说有什么特点，就是郭明凡的嘴唇略显轻薄，显得有些工于心计。 郭明凡向在坐的所有领导干部深深鞠躬，然后说道。 “我们通泉沼气厂一定贯彻上级领导的指示和精神，秉着一不怕难，二不怕苦的态度，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 他嘚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大堆。 归结起来还是表态度立决心这套东西。 台下的干部们随手记着笔记。 心就有些飘了。 就在这时候，郭明凡说道。 “我们沼气厂刚刚起步，要完成领导的任务，还需要各位干部同志的支持，我有一个想法，是否可以将沼气池采购指标定成任务，分派下去......” 面对这个问题，会议室两侧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省里下来的干部同志这时候笑呵呵的说道。 “哪位同志有意见，不要在私下里讨论吗，可以提出来。”
参会的众多干部们立刻噤若寒蝉。 领导干部话是这么说。 但谁敢在这时候提反对意见？ 见会议室的氛围有些压抑，主会者使了个眼色，一位戴眼镜的干部站起来。 “郭明凡同志，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形式分派任务？”
郭明凡立刻说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其一，将通泉沼气厂作为指定沼气产品，在各个县市的供销社、百货商城内进行推广。”
“其二，将通泉沼气厂的沼气设备作为指标，分摊到各级公社、生产大队中，并分派采购指标，当然，我们会在价格上给与补贴。”
“其三.......” 台下数人脸色微微变化。 其中就有万安的纪县长，穆县的王县长，以及福乡县的刁县长等人。 他们这座县城距离通泉市不远。 因此也被喊过来开会了。 纪县长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等若让他们放弃发展势头良好，且形成完整产业链条的振华沼气厂。 转而全力且无条件的扶持，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的通泉沼气厂！ 纪县长无法接受。 见会议室内保持着沉默，刘国荣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办了，稍后我牵头，起草一个文件，大家也都看看.......” 纪县长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说道。 “刘国荣同志，对于这件事我有不同的看法。”
刘国荣仍旧笑呵呵的，说道。 “纪晓阳同志，你有什么看法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纪县长梗着脖子，将振华沼气厂目前的情况说了出来，并且对这项意见提出质疑。 刘国荣没有说话。 郭明凡却抢着说道。 “纪晓阳同志，我知道振华沼气厂是你们县的产业，但事情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的。”
“沼气产品推广是咱们省接下来的工作重心，面对当前艰巨的形势，我们就应该集中所有资源打仗。”
这话给纪县长气的够呛。 他索性直接说道。 “对，我也是这种看法。”
“振华沼气厂是国内第一家做沼气产品的厂子，拥有完整的产业生态链，我认为应该集中精力，大力推广振华沼气厂的发展，而不应该另起炉灶，再成立一个通泉沼气厂。”
郭明凡也不恼怒，笑呵呵的说道。 “我也知道振华沼气厂，可它毕竟是县办企业。”
“县办企业怎么了？”
郭明凡耸了耸肩，说道：“这么重要的任务，我认为还是由市里牵头办比较好。”
这话给纪县长气的够呛。 就连在座其他县里的领导干部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你郭明凡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们呗？ 眼见要吵起来，刘国荣当即拍板。 “行了，这事没必要再争了，大家就先按照这种思路去做吧，试试看效果如何。”
“至于振华沼气厂......” 他本来想着让通泉沼气厂吞并振华沼气厂，但毕竟是县里的产业，要考虑纪县长的意思。 另外，他多少要顾虑一下曹卫东的态度。 毕竟这位背后可同样有大人物撑腰的。 他想了想，说道：“对于县里的先进企业，我们也要给予一定的帮扶，具体帮扶力度，就按照各地的情况来决定吧！”
当会议结束后，各县地区的领导干部们聚在一起。 王县长走到及纪县长身旁，叹了口气。 “这可咋整，沼气池和沼气设备这东西又不是衣服，想买就买，很多地方也就是买一套而已，没了通泉的，就肯定不能买振华的了。”
纪县长心都在滴血。 “我心里也没有准谱，这是领导干部的要求，我们也只能执行了，就是可惜了振华......受政策影响，厂里的订单恐怕要出大问题啊。”
....... 次日。 由北河省牵头，下发了推广沼气设备的通知，并且指定了通泉沼气厂的沼气产品。 受此影响，许多公社和生产大队纷纷和振华沼气厂联系，要求退掉订单。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振华沼气厂大量订单流失，生产的机械设备全部滞销，许多已经进驻的铺面也都被更换成通泉沼气厂的铺面。 只有少数几个跟曹卫东关系不错的县城，还保留着铺面。 不过在这些铺面旁边，也入驻了通泉沼气厂。 至此，通泉彻底完成了对振华的围剿。 …… 振华沼气厂中。 职工们听到这个消息，彻底沸腾了。 日子刚好过了两天，现在又因为政策变化，工厂再次陷入窘境。 职工们人心思动。 生产线都停了下来。 眼看工厂乱成一团散沙。 丁秋楠，徐爱国，田兴邦等厂干部慌了神。 想跟曹卫东联系，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不过京鸿汽修厂早就搬家了。 徐爱国打了半天电话，也没有联系上人。 看着众多干部期待的目光，徐爱国摇了摇头。 “联系不上，现在只能等厂长回来了。”
就在这时，保卫部的干事跑了进来，说道。 “徐爱国同志，纺织厂、砖窑厂、家具厂的厂长们都来了，要见曹厂长，而且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不是很友善.......” 徐爱国恼怒的说道。 “妈的，怕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吧，枉平时曹厂长对他们那么好，什么好事都带着他们。”
丁秋楠和田兴邦相互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墙倒猴孙散。 这就是人心，也怪不了其他人。 ....... 四九城。 全然不知道家里彻底乱了套的曹卫东，在田厂长热情的款待下，吃的不亦乐乎。 一边喝着酒，一边又聊到刚才的话题。 他有些好奇。 “田厂长，你的意思是说，促成汽车产业园以及五家汽车厂联合发展，完全是我的功劳？”
田厂长笑呵呵的说道：“当然。”
曹卫东有些纳闷。 “我做了什么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田厂长笑道：“你还记的汽修培训班吗？”
曹卫东点了点头。 当时正是研发国产V8发动机的关键时刻。 京鸿汽修厂人手不足，四九城其他汽车厂、汽修厂的老师傅们纷纷起来助力。 大伙群策群力，总算将国产V8发动机研发出来。 后来，鉴于汽修人才短缺，以及师徒制学成率慢，培养时间长等问题，曹卫东提出了建设汽修培训班。 从汽修厂职工的家属中招募学员，进行专项机能的培训。 田厂长笑眯眯的说道。 “就是这个培训班，促成了汽车大联盟的发展。”
原来，随着红星轿车的问世，京鸿汽修培训班的名头越来越大，其他汽修厂的职工们见了，也有些眼馋，想把自己的亲属后代送过来，学习专业知识。 田厂长一看。 觉得反正一个羊也是放。 一群羊也是放。 干脆就都收下了。 结果这一收可了不得了。 更多职工家属送了过来。 大家的意思就是只要能学到东西，花钱也愿意。 眼见众人这种态度，田厂长和敖三远等老师傅一合计，干脆将培训班继续扩大，办成了一个技工性质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