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江父压住自己的脾气,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们那个杨厂长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其他的厂委干部呢,他们就没有意见?”
按理说,能当上万人大厂的厂长,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要知道文艺宣传工作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处理不好,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江玲气鼓鼓的告状。 “别提那些厂委领导了,他们都是一伙的。”
“还成立了一个新年文艺汇演班子,说要群策群力,把文艺汇演搞好,在我看来就是一群外行瞎指挥。”
“新选的负责人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准备的节目单给否掉了,我气不过,直接不干了。”
江父到吸了口凉气。 知道在家女儿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了。 顿了顿,江玲继续说道:“至于原因,我觉得应该和一位观众有关。”
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将一些事情想通了。 伏在自己父亲身侧。 轻声耳语了几句。 江父听了之后,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想要在那位领导面前表现自己吗?真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江父摇了摇头。 他与那位大人物共事过一段时间。 以那位的风格,对这种疏于实事,只追求浮表的领导干部,肯定会狠狠批评的。 江玲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爸,你能不能跟我们厂长说说,让他别这么搞了,咱们及时的拨乱反正,把曹卫东再请回来?”
“要不然我辛苦筹划的新年文艺汇演,就真的要毁了。”
江父叹了口气。 “这事有些难办啊。”
“要是我下面的人敢这么搞,老子肯定扒他一层皮,不过轧钢厂不是军队系统的,我不太好插手。”
江玲撇了瞥嘴,不说话了,坐在一旁独自生闷气。 看自家宝贝闺女闷闷不乐的样子,江父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军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咬了咬牙说道。 “这样吧,我去找老安说说,让他问问,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父有些脸红。 觉得这种行为就是在告状。 江玲听到父亲的保证,这才开心起来,催促江父现在就去。 “这么冷的天.......” 江父有些不乐意。 但被江玲催的没办法了,他苦笑摇头,裹上军大衣出门了。 ...... 今晚有些阴。 月亮被乌云遮挡,再加上路上没有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朝轧钢厂走去。 许是走累了。 两个老头相互扶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 其中一个老头气喘吁吁的抱怨道。 “老蒋,这么晚了你拽我出来干嘛,我这一身老骨头,要是在这里摔一跤,说不定就要先你一步去见马克思了。”
这人正是蒋老爷子的金牌搭档魏老爷子。 另一位,自然是蒋老爷子了。 蒋老爷子不理会魏老爷子的抱怨,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快点,歇好了咱们就快走,我徒弟今天排练,让你看看我教的效果。”
“不是我吹,丁秋楠的底子真是太好了,我这次真的捡到宝咯。”
他一脸真香的模样。 魏老爷子:呵呵。 什么叫你徒弟? 人家丁秋楠可没有承认啊。 说起来,自从见过丁秋楠后,蒋老爷子就惦记上人家小姑娘了。 觉得这么一个好苗子,不拜自己为师真是浪费了。 另外蒋老爷子也心疼自己写的歌,怕就这样被埋没了。 于是他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几斤。 最后在魏老爷子的鼓动下,蒋老爷子偷偷找上丁秋楠,主动提出要指导丁秋楠唱歌。 这次他知趣的没提拜师的事情。 丁秋楠也想唱好这首《工人赞歌》,给曹卫东一个惊喜,有免费的指导送上门,于是就答应下来。 她只有一个要求。 先别告诉曹卫东。 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蒋老爷子自然是无所谓的。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人达成了默契。 排练的时候蒋老爷子会过来指导丁秋楠唱歌,等曹卫东验收排练结果时,他就悄悄走了。 所以这事只有江玲,以及少数几个文艺宣传队的队员知道。 不得不说,丁秋楠很有天赋。 在蒋老先生的指导,丁秋楠演唱技法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这次是蒋老爷子想向魏老爷子展示自己学生的成果,所以拉他一起来的。 在蒋老爷子的催促下,魏老爷子叹了口气,起身继续赶路。 但是当两位老月子费力赶到轧钢厂的职工活动室时,却大吃了一惊。 职工活动室里乱哄哄的。 队员们走了大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清理房间。 蒋老爷子有些纳闷的看了眼手表。 往常这时候正排练呢,怎么今天散的这么早? “小同志,这是什么情况?”
魏老爷子拉住一个文艺宣传队的队员问道。 这名队员认识蒋老爷子,说道:“您还不知道呢,咱们文艺宣传队出大事了。”
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在知道曹卫东受到处罚,江玲被气走,以及丁秋楠罢演的消息后。 蒋老爷子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曹卫东和江玲无所谓,他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受气。 “真是无法无天了!仗着自己是领导就这么干,简直就是蛀虫!这是滥用职权!”
他气的在原地直转圈,想找杨厂长理论,但却被被魏老爷子一把拉住。 蒋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 “老魏,你拉我做什么?要是杨厂长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肯定饶不了他。”
魏老爷子冷静的说道。 “你这样做没用,他们这些人的风格你还不知道吗,拖你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新年文艺汇演都结束了,这样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向上面告状,上次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们挺怕市委的李秘书,咱们就找他去。”
蒋老爷子眼睛一亮。 “对,就这么干,咱们去告状去。”
....... 同一时间。 几个文艺宣传队的小青年们结伴往家走。 其中一个叫郝爱军的职工,愤恨不平的骂道。 “徐清莹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编排的小戏逻辑都不通,怎么能搬上舞台?”
同伴劝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领导,领导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呗,别想那么多了。”
是啊。 他们只是一些热爱表演的普通工人。 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郝爱军就是打心眼里觉得憋屈。 他沉默下来。 一路跟在同伴身后,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直到几人进了四九城。 同伴拍着郝爱军的肩膀。 “爱军,别想了,事情已经定了,除非你有个当高级干部的亲戚,否则没办法的。”
“早点回去吧,改天我找你喝酒去。”
同伴这一拍恍若惊天霹雳,惊醒了郝爱军 他激动的说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