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淑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要是跑了,反而坐实自己有问题,这样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但是这时候年轻干事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摸向行军包。 “怎么办?怎么办?”戈淑兰急的差点哭出来。 她认识这名年轻干事。 在某次厂委领导组织的对抗训练中,这名年轻干事不慎受伤,就是自己给治疗的。 从那之后,年轻干事对自己一直很热情。 平时的时候还好。 但在这个时候,就真的要了戈淑兰的老命了。 眼见年轻干事手已经搭在行军包上了,戈淑兰急中生智,弯腰蹲下,顺势将行军包揽在怀里,同时用身体挡住年轻干事的视线。 “没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干巴巴的说着。 低头一看。 自己的行军包果然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口子向里看,能看到背包里面的东西。 这个行军包戈淑兰用了很久,拉链早就坏了,但她一直没舍得扔,只是在一侧缝了两个扣,另一侧缝了两根绑带。 平时就用绑带绑着代替拉链。 或许是自己刚才在库房装药的时候有些急,一侧绑带松了,随着走路的颠簸给晃开了。 戈淑兰硬着头皮将行军包放在地上。 在年轻干事的注视下,快速恢复绑带。 年轻干事瞥了一眼,关切的问道。 “戈医生,你带这么多东西不累吗,里面还装着衣服。”
“哦,这身换洗的衣服有些脏了,正好拿回家洗一洗。”
戈淑兰含糊着解释。 要是年轻干事伸手摸一摸,或者掀开衣服,就能看到衣服下面藏着的药品了。 好在年轻干事并没有这么做。 他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后,就返回岗位了。 戈淑兰松了口气。 脚步加紧,逃也似的离开了轧钢厂。 “没事的,老人都说好事多磨。”
戈淑兰心脏砰砰直跳,她自我安慰着,一路顺着往里走,很快到了和袁四碰头交易的地方。 然而空地上空荡荡的。 袁四并没有出现。 “人呢,哪儿去了?怎么还没有来?”
戈淑兰疑惑着想着。 她四处转了转,结果还是没有看到人。 “难道情况出现变化了?”
这个念头突然从脑中冒出来。 不知为何,戈淑兰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股预感越来越强烈,催促着戈淑兰尽快离开这里。 戈淑兰拎着行军包就想往回走。 然而她刚一转身,就看到曹卫东站在自己来时的小路上,正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她。 “戈大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戈淑兰大脑嗡的一下,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 “原来是曹卫东同志啊,我就是下班过来转转,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还真是巧。”
曹卫东眼神凌厉。 “这里可是离轧钢厂家属区有一段距离呢。”
“戈大夫怎么下班后会跑到这个地方,难不成是想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有,你背包里鼓鼓囊囊着,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戈淑兰将行军包护在身前,皱着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还有,我想要做什么没有必要跟你说,请你让开。”
“他没有知道的权利,那我们呢?”
一个严厉的声音从旁边的山林中响起。 接着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人走出来。 为首的公安面容肃穆刚正,正是和曹卫东打过多次交道的向红星,向大局长。 在向红星旁边,还有保卫处新上任的副主任赵博远。 赵博远恶狠狠地瞪着戈淑兰。 “把背包给我,让我们检查一下。”
戈淑兰大脑一片空白。 要是被人抓住,怕是要吃花生米吧? 她转身就想跑。 然而赵博远年轻力壮,强过戈淑兰不知多少。 他抢上两步赶上戈淑兰,飞起一脚将对方踹在地上,伸手夺过她的行军包。 赵博远打开行军包的绑带,将搭在面上的衣服拿下来。 脸色立刻变得格外难看。 衣服下面是满满当当的药品。 在药盒的边上,还有轧钢厂卫生站的红印。 赵博远脸色有些难看。 轧钢厂前两个月刚查出倒买倒卖钢锭的事情,枪毙了一票领导干部,自己的上任就是这么没的。 这会竟然又冒出了倒买倒卖药品的事情。 难道自己的轧钢厂就是一个筛子,任由这些蛀虫肆意妄为吗? “向局长,这事情严重了,我要立刻和我们的杨厂长联系。”
曹卫东这时候慢悠悠的说道。 “赵主任,这事不急着和厂长联系,你怎么知道戈淑兰背后没有大鱼呢?”
“万一你提前通知了,反而打草惊蛇怎么办?”
“公安同志也在,不如先交给公安同志审讯吧。”
向红星也说道:“没错,我收到曹卫东同志提供的情报,带人在这里伏击,之所以喊上你们,是考虑到这件事与轧钢厂有关,所以让你们做个见证。”
“在这件事调查清楚前,希望你守口如瓶,不要和任何轧钢厂的领导干部联系。”
轧钢厂的保卫处非常特殊。 既归属厂委领导管辖,又在公安体系内。 在接受曹卫东的举报后,出于某些顾虑,向红星叫上赵博远一同执行任务。 赵博远叹了口气,颓然的说道。 “我明白了。”
他觉得,轧钢厂里又要发生大地震了。 ....... 翌日。 轧钢厂厂长办公室内。 杨厂长把徐清莹叫了过问,问新年文艺汇演的进度。 徐清莹报喜不报忧,专门捡好的说给杨厂长听。 诸如文艺宣传队队员们积极配合,演出进度喜人等等。 至于气走江玲,以及自己修改节目单的事情,她提都没有提。 在徐清莹看来,就是一个小小的,轧钢厂内部演出而已,自己绝对手到擒来。 杨厂长大喜过望。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继续努力。”
他还沉浸自己编制的幻想中。 渴望得到领导的赏识,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厂长秘书敲门进来了。 “杨厂长,有市委的电话,是李秘书打过来的。”
杨厂长眉头一皱,猜测应该和曹卫东有关。 “转接过来吧。”
电话接通。 话筒中传来李秘书的声音。 相互客套了几句话后,李秘书直接问道。 “杨厂长,听说曹卫东同志又受到处分了,我想问问原因是什么,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杨厂长看了徐清莹一眼,措辞强硬。 “李秘书,这是我们轧钢厂内部的事情,处罚决定也是厂委领导一起做的决定,已经没办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