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双岳公社。 社员们欢天喜地的从自己家里搬出马扎板凳,跑到县城的小广场上等着看电影。 气氛热烈的堪比过年。 公社的老书记就像个浑身插满旗子的将军,腰板笔直,骄傲的坐在队伍最前面,脸都要贴到幕布上了。 轧钢厂电影放映队的一位女同志跑来,好心的劝这位老书记往后座一点。 老书记豪爽的说道。 “不用,我是干部,有困难要冲在第一线,没有困难就算制造苦难,也要冲在第一线。”他心里盘算的很清楚。 轧钢厂的同志们之所以来他们这个县城播放电影,还不是因为自己和曹卫东有交情。 这就是功劳。 自己不往前坐,其他社员们怎么知道是他的功劳呢? 女同志见劝说无果,只得无奈的跑回去帮忙搭幕布了。 这只是一段插曲。 轧钢厂的这支电影放映队总共有七个人。 除了许大茂这个正式工领队外,其他都是学徒工。 电影放映机器是很重的。 而且还有其他配件。 诸如幕布、架子、发电机、线缆等等。 因此每次下乡放电影,都要有不少人跟着干活。 许大茂作为领队,责任是守在电影放映机旁边,放映的时候操作机器。 他一边指挥其他同志干活,目光不时扫向人群。 终于,一个身姿丰腴的女人从人群中站起来,对着他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离开。 许大茂眼前一亮。 把一个学徒工叫了过来,让他替自己操作放映机,自己则借口肚子疼要去趟厕所。 学徒工大喜。 平时许大茂贼的很,根本不让他们这些学徒工碰放映机的,他心里一直痒痒的。 这时候总算有机会了,学徒工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许大茂又指点了一些操作技巧后,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看着许大茂的背影,学徒工啐了一口。 “老色鬼。”
他们昨天晚上到的。 这名学徒工亲眼看着许大茂和镇上的寡妇凑到一起撩骚,这时候又跑出去,肯定不是什么正事。 旁边一个同事拽了拽他,小声说道。 “谁让人家是正式工呢?口袋里有钱,别人都巴结。”
他的语气中夹带着羡慕。 这个年代,人人都恨曹贼,但是人人都恨自己不是曹贼啊。 ....... 许大茂翻过土路旁的一片小山丘。 在山丘后面的一片干枯小树林里,看到了那名寡妇。 “姑奶奶哟,我来了。”
许大茂跑过去搂住俏寡妇,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俏寡妇按住许大茂的手,娇滴滴的说着。 “这么着急干嘛,咱们还没谈好价呢。”
许大茂含含糊糊的说道。 “一切都应着你,粮食和肉少不了。”
俏寡妇闻言变得顺从起来。 就在两人打算以天为盖,以棉袄为铺,准备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一伙汉子刚好走过这条山路。 看着极远处广场上热闹的人群。 其中一人皱眉。 “疤哥,许大茂那小子应该在给社员们放电影呢,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呗。”
被叫做刀疤哥的男人啐了一口,吩咐道。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守住前后道路,绝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其余人跟我过去凑凑热闹。”
“不管怎么着,今晚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沉了塘。”
“事成之后咱们回去找那位老板要小黄鱼,然后各自回老家过安生日子。”
大家纷纷应和着。 ....... 半晌之后。 许大茂带着俏寡妇从山丘后面爬出来。 举目眺望,远远地能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小镇路口,正四下张望着。 “他们要对我下手,想把我沉塘!”
许大茂心里突突乱跳,眼前都有些晕眩。 女人慌乱的推开许大茂。 “咱们还是算了,我先回去了。”
她裹紧有些凌乱的衣服,朝另一条返回小镇的土路绕过去。 今晚真是亏大了。 本来打算做一笔买卖,赚点口粮,没想到还和杀人扯上关系了? 真是晦气。 白让那个姓许的占便宜了。 女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许大茂也没去管女人,他蹲在山丘后面发了半天呆,终于在心里将事情琢磨明白了。 这些人肯定是娄半城派来的。 他想要杀人灭口! 用钱收买自己只是权宜之计。 真正的计划是等自己出远门的时候,找人把自己沉塘了,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真是太阴险了。 好在自己提前写了举报信,娄半城这个老家伙也绝对跑不掉。 许大茂思考了好一会,决定丢下电影放映机,自己趁着天黑跑路,先回厂子再说。 反正有那些学徒工在,电影放映机也丢不了。 这么想着,许大茂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黑,往四九城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许大茂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 再往前走几里路就有去四九城的公交了。 到时候就安全了。 不过走了一晚上,许大茂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左右看了看,他钻进路边的小树林,选了片干燥的空地,枕着树枝躺下。 本来想着休息一会就起来。 可能是昨晚受到了惊吓,许大茂这时候一放松,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等他起来后,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许大茂摇了摇头,从树林里钻出来,刚往前走几步,谁知道从后面赶过来几个汉子。 他们似乎想要打听事情,在路上喊住许大茂。 许大茂迟疑的停下脚步。 目光扫过几人,表情突然有些呆滞。 他看到其中一个人,脸上有一条显眼的疤痕。 这个时候,脸上有疤痕的男人问道。 “兄弟,这里距离去四九城的车站还有多远?”
“挺近的,就在前面。”
“哦,我们也要坐车回城,正好我们几个也不认路,不如咱们一起走吧。”
许大茂迟疑片刻,点头同意:“好,咱们几个刚好做个伴。”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同伴眨巴眨巴眼睛,指着许大茂的鞋说道。 “疤哥,你看那小子穿的鞋.......是不是轧钢厂的?”
许大茂大脑一阵发麻。 ....... 夜色降临。 赵博远带着一众队员们走在街道上。 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别着家伙。 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颇引人注意,立刻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街坊邻居们认出赵博远他们身上穿着的工服,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热闹。 赵博远呵斥道。 “都散开,别看热闹,回家去。”
大伙顿时一拥而散。 驱散了这些吃瓜群众,赵博远带着队员们到了派出所。 由于提前打过了招呼,值班的公安们已经做好准备,双方汇合在一起,直接朝娄家走去。 等布控人员到位后,赵博远上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