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没来得及多想,直接飞身扑了过去。人是救下来了,本就淤肿的脚踝也被撞伤了。而那颗石头也直愣愣地砸中了他的脑袋。陈姣姣看到他脑袋被砸的偏了一下,呼吸一滞,随后就看着男人眼睁睁倒在自己肩头。泥石流来去很快,她搀扶着男人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连忙查看他的伤口。好在石头不是很尖锐,没有明显的伤口。不过毕竟被钝器所伤,他那头顶直接又冒了个包出来,看着都疼。又发现他身上多处擦伤,血珠子都已经干透了。陈姣姣眉头一皱。上山前她带了些消毒水什么的,本来是担心被草刮破的皮肤备用,现在想想还得感谢自己当初机灵。她立刻给顾周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周看着她,眼睛微眯,浑身是伤不说,经过那么长久的雨淋,现在身子已经开始发烫了。甚至视线也开始模糊。张了张嘴唇,却又发现喉咙里的字怎么也蹦不出来。陈姣姣脸色一沉,“先不要说话,不要消耗体力,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去。”
她知道这样下去顾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脚崴了、发烧、多处裸露在外的伤口,以及头上的那个大包……所有的问题加起来,足以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她捏着手腕,强逼着自己清醒起,脸色跟心情一样沉重。男人越来越虚弱了。正在闭目养神。她担心他睡过去,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才让男人注意力没那么涣散。虽然面上她没心没肺,可暗地里却在祈祷这雨早些停下来。一直到后半夜,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祷告,竟真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松了口气,将男人搀扶起来。滚烫的身子靠着自己,让心脏都跟着灼烧起来,她心里着急,步伐不由加快。“别急。”
男人虚弱一笑,嗓音低沉温润。或许是在病中,没那么冰冷了。陈姣姣咬着牙,拖着他来到一颗树下靠着,自己出去观察一下。周围没有灯光。她不放弃,选了个高处观察,终于在一个方向看到星光,而且似乎还冒着炊烟。陈姣姣心中大喜过望,立刻带着顾周往那个方向而去。男人低沉的喘息在耳畔侵扰,她只好放他休息一会儿,才又重新踏上征程。两人走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终于看到几户人家。山区里稀稀疏疏的灯光层层叠叠,四处亮起,她看到了希望,眼睛都亮了。又走了几分钟,一个刚串完门回家的大爷发现两人,眼睛都瞪直了。“哎哟你们俩娃子怎么回事哦,怎么搞得浑身是伤,赶紧赶紧跟我去村里找王二麻子看看!”
大爷说着,又赶忙把附近的人叫来,帮忙搀扶着顾周来到王二麻子的家。这王二麻子是村医,现在夜已深,都准备睡了。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又连忙冲出来,随后便看到满身是伤的男人,和一身狼狈的年轻女人。好心的村民们将人放下,听说两人刚经历过泥石流,一阵唏嘘。王二麻子家里有不少备用药品,却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进行简单的治疗。好在退烧药家里还是备有的,能让他没那么痛苦。为了检查的更仔细,还得把人搬进房间里,陈姣姣则是被隔绝于门外。她不可否认。自己紧张又担心,浑身颤抖。半小时后。王二麻子叹着气出了房间。“这位姑娘,我已经尽力了,家里设备有限,只能帮到这了。”
“您的意思是……”陈姣姣脸色骤变。“现在全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撑着了。”
“我发现他脑子被钝器撞击过,初步检查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加上一个发烧……罢了,只希望他能熬过今晚。”
“如果熬得过,就尽早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吧。”
陈姣姣心跳一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你今晚就在房间里守着吧。”
王二麻子看了她一眼,叹着气走了。陈姣姣走进房门,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心头一痛。她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看来是彻底昏迷了。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陈姣姣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伸手探了下温度。烫。她缩回手。有些侥幸地想,刚才王医生给他喂了退烧药,应该会退烧吧。这种担忧持续到了凌晨两点。她有些犯困,却还是伸手探了一下,结果发现更烫了。陈姣姣心头一惊。想起自己高中因为淋雨跑步得了高烧,蒋文文用湿毛巾给自己擦身子退了烧,她便立刻起身去准备。王医生起来看了一眼,看着她忙前忙后,又叹了口气。“这里有几个位置,湿毛巾敷一下可以物理降温,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可以试试。”
说着,拿出自己的医学书籍。陈姣姣照做,又拿了些酒精沾湿,一下下擦拭着。这时候也甭管什么男女有别了,她只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虽然王医生说不一定好使,陈姣姣却也不想放弃。男人昏迷中张了张唇,却没说什么。陈姣姣忙活了一晚上,临近天亮时,顾周终于退烧了。她松了口气。忙活了一整晚,她已经累的不成样子,眼睛一眯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给,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推开,直接把她给惊醒了。“顾周!”
看着面前呆愣的男人,她连忙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后者蹙眉,呆呆地看了她一眼。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好陌生。这女人又是谁?见他没反应,陈姣姣急切地伸手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结果还没碰上,就被他迅速闪躲开来。男人眼神变得纯澈简单,还夹杂着几分防备。“你是谁?”
她的手猛然一顿。心跳漏了几拍。然后瞪着眼,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我是陈姣姣啊,顾周,你犯不着一醒过来就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