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头的办公室里,钱会长双腿直颤的站在办公桌面前,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的韩老。“难怪这青州城里,所有人都尊你为话事人。”
韩老头强压着怒火,低声道。“我最开始还在好奇,你这么一个....平庸的人,为何能在这么多商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整个青州城的话事人,但现在一看,你还真是很有手段啊。”
钱会长还是不敢说话。“说话啊!你不是话事人么?你不是和事老么?平时那么能说,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哑巴了?”
啪地一声巨响,青瓷茶杯在钱会长脚下炸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四溅。赵磊坐在沙发里,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暴跳如雷的韩老头。拍卖会上的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让拍卖师将所有的钥匙全都交给自己,驱车赶往钥匙上刻着的地址。打开了门,赵磊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绝望景色。肮脏,龌龊,人心的贪婪和情欲在那一瞬间显露无疑。赵磊只是庆幸今天王老没跟着自己一起来,不然的话,以老头的暴脾气,只怕留不得这钱会长。“赵磊,人都救出来了么?”
赵磊点点头:“蕾蕾带队去了,应该用不了多久。”
韩老头点点头,转眼看向钱会长。“靠着这些人的皮肉交易,靠着他们的黑历史,掌握着他们的把柄,所有人都畏惧你的手中的东西,所以不敢违抗你,对吧?”
“说话!”
钱会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也不顾地上全是青瓷碎屑,欲哭无泪。“领导,我真的不是.....”“你不是什么?别告诉我这件事情不是你参与的。”
钱会长无话可说。他现在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赵磊参与这件事情。而且,赵磊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是做这种生意的人?他偷偷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赵磊,心中哀叹。人要是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赵磊看着钱会长的惨状,没心中冷笑。他怎么知道的?他当然知道,因为他曾经遇到过这种事情。在现在越来越严的法律面前,铤而走险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人了。他们选择了更加聪明的办法,直接把房门的钥匙交给对方,让他们自己上门。这样,他们既然保证自己没有罪证,又能满足其他人的需求。赵磊对这种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带下去,该审的审,该判的判!”
这种小事,自然不用赵磊出手,便有警卫员把钱会长带走,至于移交给谁,就不是赵磊所关心的了。韩老头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吐出。他转头看向赵磊。“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种胆子。”
“我也没想到,不过既然他们敢这么做,后面未必.....”韩老头点了点头:“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明白,有些事,做不得。”
赵磊答应一声:“那得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您就让他们叫我。”
姓韩名庚的老头笑了笑:“这次算是你的功劳,回头给你记上。”
赵磊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韩庚也知道,这个功劳,赵磊不会要。他的功劳,从来不愿意建立在无辜人的痛苦之上。赵磊并没有直接返回寝室,出来后,径直走向了陵园的方向。王老头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瓶白酒和一盘花生,花生没动几颗,反倒是酒已经见了底。老头看见赵磊,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来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人不守规矩。”
赵磊笑笑,指着他面前的酒瓶。老头不屑嗤笑:“你一身的酒味,还好意思说我?”
赵磊也是笑,从背后拿出一瓶香槟,递了过去。“给你带的。”
老头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没有接。“洋鬼子的酒,喝不惯。”
赵磊无奈笑笑,席地而坐:“得,那我喝。”
老头没拦着他坐下,只是淡淡吩咐道:“去我屋里再给我拿一瓶。”
铁了心今天当个小指使的赵磊赶忙起身,去房间里寻了一瓶白酒拎了出来。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喝白酒,一个喝香槟,谁也不打扰谁,赵磊伸手想去老头盘子里抢几颗花生尝尝,却被老头一把拍掉了爪子。“前辈,昨日出手,真是唬人啊。”
老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学啊?跪下给我磕三个,我就教你。”
赵磊无奈笑笑:“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学的话,我估计想学的人能从陵园排到我家门口。”
老头不屑嗤笑:“他们想学,劳资还不交呢。”
“那是,您什么风骨。”
老头被赵磊一番吹捧,也意识到这小子今天不是单纯来喝酒的,淡淡吐出一口酒气:“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赵磊尴尬的搓了搓手:“没什么,只是聊聊、”老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我这在坟地里几十年没出去过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谁知道呢?”
赵磊耸耸肩:“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在几十年前,刚解放那会,有一支很出名的部队,具体的名字我忘了,不过他们的事迹,当年可是大街小巷谁都听过啊。”
老头砸了咂嘴,颇为玩味的看着赵磊:“我怎么没听说过?”
“别急啊,听我说完啊。”
赵磊笑笑:“我听说,这群人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却全都死在了一场不义之战里。”
老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赵磊。赵磊也不说了,淡淡地笑着,看着老头。“不义之战?啧啧,好说法。”
良久,老头才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是一场不义之战,双方没有理由,没有目的,突然开战,突然的连我们都没想到、”“先是我们的兄弟被人当街格杀,我们几个为了报仇,直接脱离队伍,深入敌方腹地数千里,追杀那群人,真是一场鏖战啊.....”赵磊缓缓地喝了口酒:“是啊,鏖战.....”没有正义,不分对错,每个人都只想给那一场泥泞的血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