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不知道在墓碑前蹲了多久,一抬头,便看见王老头站在不远处。赵磊点头致意,王老头也不说话,转身便走。楚若欣还沉浸在赵磊的悲伤中,久久不能释怀。按理说,自己丈夫心中始终对一个女人惦念不忘,即使是楚若欣也不会开心,可现在,她却如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若欣?”
赵磊叫了好几次,楚若欣才反应过来。“走吧,带你去见最后一个。”
楚若欣看着这一个个气氛庄重的墓碑,微微皱眉:“这些人,不都是你的战友吗?”
赵磊点点头:“他们你已经见过了,你一进来,他们就见到你了。”
楚若欣有些不解。赵磊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陵园建在这里么?”
楚若欣摇头不解。“这其实是我们当年的一个夙愿,就算我们死了,也要驻守在军区里,生是军人,死了,做鬼也要守护军区的安危。”
赵磊很不在意的耸耸肩:“当然,也只是这么说而已。”
不知为何,一向对陵园这种地方避之不及的楚若欣,竟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一丝一毫的阴森。似乎有满腔的热血泼洒于此,即使十几,几十年,都未曾冷却下来。她不禁肃然起敬。一个个低矮的墓碑,在楚若欣眼中,也似乎变得端庄宏伟。“走吧。”
拉着楚若欣离开这里,最后一站,自然是门口奎叔的甜点店。拉开门,摇了摇铃铛,小老头还是从熟悉的躺椅上睁开眼,看见赵磊和他身后的楚若欣,先是一愣,不禁撇嘴道:“又是朋友。”
赵磊笑笑:“这次真的是媳妇。”
楚若欣在他身后掐了他一把:“什么叫这次?你还带谁过来过?”
赵磊吃痛,捂着剧痛的腰:“哎呦!什么谁?就上次带雨墨来过一次。”
楚若欣撇嘴:“我不信。”
赵磊无奈。奎叔还是一样的好脾气,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小丫头,别气了,上次就一个姓唐的小丫头,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了。”
楚若欣这才淡淡地哼了一声。“奎叔,这是我媳妇,上次说要带来你这看看的。”
奎叔满意的点点头,笔出一根拇指:“好丫头,长得俊,我说你小子给佛祖烧了多少高香?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赵磊也不解释,嘿嘿地笑。奎叔将已经发黄的画册递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他小子买单。”
看着已经严重泛黄的画册,楚若欣心中有些惊讶。“看看吧,奎叔这里的甜点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奎叔一脸骄傲。结果,楚若欣只是简单的点了两个小蛋糕,以及两杯咖啡。“好嘞,你们稍等一会,我这边开火。”
奎叔又去后面忙碌,楚若欣则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布置。“这小店,在奎叔手里,操持了三四十年,几十年了,什么都没变过。”
楚若欣心中惊骇。能开这么久,想来这小店,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两个小蛋糕,从打奶油到制作胚子,一层层都是奎叔亲手制作,看着端上来的两个小蛋糕,楚若欣眼前一亮。可奎叔笑盈盈的端着蛋糕上来,走到两人面前,左手却突然一歪,盘子瞬间掉向地面。赵磊手疾眼快,一手捞住盘子,一手扶住奎叔,这才没让蛋糕掉在地上。“嘿呦,老了老了,手脚都不太利索。”
奎叔自嘲似的笑笑,赵磊却微微皱眉。“谁干的?”
奎叔赶忙将毛巾搭在手上,不让赵磊看见手腕上的伤痕,笑道:“先吃东西,晚点叔再和你说。”
赵磊点点头,也不强求,将蛋糕交给了楚若欣。“来,小丫头,见面礼,我这小店也没啥好送你的,就送你个小蛋糕,别嫌弃。”
奎叔笑呵呵的将一个小礼盒递给楚若欣,比起上次送给唐雨墨的那个,明显要更用心一些。倒不是老头厚此薄彼,只是因为赵磊之前待过一个女孩过来,这次带来的可是正主,自己要是不送点好的,回去赵磊怕不是要吵架哦。原本蛮温馨的甜点,赵磊却吃得毫无胃口。楚若欣自然看得出来,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先去问问奎叔手怎么弄的吧,要是不弄清楚啊,我看你是吃不下饭了。”
赵磊微微皱眉,咬着吸管喝了口咖啡,点了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车就行。”
“怎么也得把你送进军区吧,不然你怎么解释?”
楚若欣一阵无语。等目送楚若欣驱车离去,赵磊才冷着脸返回奎叔的小店。奎叔正坐在柜台后面,用碘酒给自己的手腕上消毒。碘酒碰到伤口,嘶嘶作痛。赵磊走到他面前蹲下,接过了他手里的棉球。“谁干的?”
奎叔叹了口气:“我也不认识。”
这么多年了,因为他和军区那边都熟悉的关系,他这小店,并没有收到什么不开眼的傻子威胁和光顾,但不成想,老了老了,还有人来这里闹事。奎叔本想一怒之下和这群人拼命,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死了,军区这帮孩子发现之后,会如何暴跳如雷,甚至违反纪律去做一些事情,奎叔心中便于心不忍。“那天来了几个人,我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鸟,不是军区的人,说话也骂骂咧咧的,但我总不至于开门生意都不做,就给他们在后面做吃的,结果听他们说什么军区里怎么怎么样,我这边没听清,就听见一声要动手,我当时就急了,想要通知你们,结果被他们发现,打了我一顿。”
说到这,奎叔还自嘲似的笑笑:“要不是我最后搬出咱们的关系啊,我估计我就让他们给我塞烤箱里蒸熟了。”
赵磊微微皱眉。奎叔还手舞足蹈的给赵磊还原情景。“当时那小兔崽子抓着我的脑袋往烤箱里伸,我就跟他喊‘军区里所有人都认识我!杀了我我看你们怎么跑!’嘿嘿,没成想还真吓住了他们,打了我一顿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