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从皇宫中出来,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一身乱糟糟,还红着眼的马周。 “我说,你怎么了?”
李泰看着马周乱糟糟的,不免有几分愕然。 “啊哈~”马周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才缓缓道:“安排这些流民修建房屋,开垦田地,你以为是这般容易的事情吗?我这些日子已经很久没睡过三个时辰了。”
“这么拼命的吗……”李泰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转移话题道,“不过为什么不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全部交给你来的话,自然是相当费事,可别像是诸葛亮积劳成疾!”
“呸呸呸呸?”
马周看了李泰一样道:“虽然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很感动你的关心。 但是想把这座学府当做城市建设可不容易,说到底我们也不是什么城市而是学府。 这就注定了我们不能像朝廷那样征召读书人,让他们帮忙管理,而流民中可没读书人!”
“为什么会需要读书人?”
李泰有些不理解道,“直接任命他们中,比如说开垦田亩多的人或者房屋修建的好的人,总之就是表现优秀的人作为管理就好。”
“他们能管理的来?”
马周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疑惑,道:“他们甚至不识字啊!”
李泰道:“他们大都是流民转化而来的,所需求的无非是衣食住行。 解决好这四样,想来就算是有什么乱子也不会有大乱子。 所以直接征召其中佼佼者作为小吏,然后你做个标准丢给他们照做就好。 然后明年彻查一下,谁要是为非作歹,直接丢给大理寺好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做法!”
马周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李泰这办法不错。 这法子若说做出来的规划有多么的精细自然是不现实。 但是真出现什么问题,那就等待着流民不断反馈,自己再不断修改就好了。 正如同李泰所说的,这世道只要解决掉吃穿住行,那绝大多数人都非常乐意被统治的。 “多少时间能把这件事情给贯彻下去?”
李泰对马周询问。 “半旬吧,不论是小吏选拔,还是这制度的贯彻都需要时间。”
马周开口道。 “时间太多了!就三天。”
李泰摇摇头说道, “表现好的人你手上肯定有记录,直接让他们上就行。 至于制度,你花个一晚上列出几条基本的就好,以后出了问题慢慢加上去就行了。 让他们先实行,然后每个月有空去抽查一下,想来短时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发生什么事了!时间这么着急!”
听到李泰的话,马周忍不住拿出美酒喝一口压压惊。 对马周这样的习惯李泰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太讲究,毕竟李泰又不是很讲究礼仪的人。 李泰说道,“我从阿耶那里要了一份差事,就是想办法让长安的百姓能平安过冬!”
“噗!咳咳咳!”
马周差点被这口酒水给呛到,不过也没有对着李泰的脸上吐,而是吐到了地上,马周抬起头来,看着李泰道,“越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李泰深吸了一口气,对马周相当认真的点头道。 “你真知道?”
马周有几分不相信,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道,“你想怎么做!”
“让他们去挖矿!”
李泰道,“我们手上的那些小矿需要启动起来。 阿耶已经同意用那一千亩的赐田作为抵押,优先把粮食供应给我。”
“大冬天的,让他们去挖矿吗?”
马周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忍心。 “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的,肯定是要找事情给他们做!”
李泰道,“而他们只要肯去挖煤,那我至少会给他们吃饱饭的机会,甚至偶尔会让他们吃上鸭蛋,喝上鸭汤。”
“剩下来的流民中体力壮硕的人已寥寥无几,如果让他们去挖煤几乎是让他们去死!”
马周摇头道,“他们喝稀粥说不定还能撑过冬天,去挖矿的话撑不下来的!”
“那就还有一条道路,那就是烧开水了!”
李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烧开水?”
马周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有几分茫然。 “嗯!”
李泰点头道,“烧开水最大的问题就是煤炭,而我们现在有两座小煤矿,一边招募能劳动的流民去挖矿制煤,然后再把这些煤矿送到长安城内作为烧开水的燃料。 因为直接是大锅烧的,铁锅可以制作得大一点,一锅便烧足了。 再把这些开水出售给周围百姓或者制造浴室,用于回笼资金。 烧开水的任务相信一般流民也能胜任。”
虽然大唐有宵禁,但只是坊与坊之间不允许人员进行肆意流动。 但每个坊市内灯红酒绿,吆喝买卖依旧正常进行,监管也都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换句话说,坊与坊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但坊内部却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经济体系,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了。 “想要在每个坊市里面构筑土地,改建房屋,都不是一笔小钱。”
马周看着李泰认真道,“严格来说,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进项,甚至连手中粮食都是欠朝廷的!”
“只能够先卖羽绒服了!”
李泰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说道: “城中有什么豪商?让他们准备好银子,明天让他们到康乐坊的酒店里面去,我要把御寒的羽绒服代理权卖出去!”
马周倒不认为以李泰给出的请帖,这些商人会不接受,但还是开口道, “越王你若直接参与商事,让御史知道后,怕又会去陛下那里奏一本,这种事还是让养鸭场的人出面就好!”
“好!”
李泰听到马周的话,思索了一下这的确不适合自己直接出面,毕竟自己这段时间刚刚做好了抗蝗这件事情,想来御史们怕也正盯着自己犯错。 李泰点头说道:“那就以暗拍形势把羽绒服一年的代理权全部给卖出去! 如果去的都是豪商,那他们应该能看得出这东西在冬天的价值,尤其对丝绸绢布之类的店铺来说,每种新形的布料进入商场,怎么也会重视一下。 这一笔钱应该能够让我们完成计划了!”
说实话,如果李泰自己好好安排,以自己几乎垄断了羽绒服的原材料,羽绒服所获得的利润,绝对不仅如此。 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绝对不缺少人傻钱多,而且给越王面子的人。 但李泰清楚,对自己来说赚取多少钱实际上真没什么意义,自己真正的目标是完成李世民那里保证的每一项任务。 自己投胎到底没有李承乾投胎投得好,所以自己想要争取太子的位置,除了不犯错误以外,还要尽可能的争取功勋。 与之相比,李承乾所需要的仅只是不犯错误就可以了。 而随着商议完毕,马周干净利落的提拔了一些小吏开始管理学府事务。 等事情处理完,羽绒服代理权也被长安的首富郑凤炽以五千金的价格收入囊中。 同时每一件羽绒服也都以一贯的出厂价格卖给郑凤炽,至于郑凤炽怎么卖,李泰不管。 而这笔钱入账,让李泰想收购长安的地皮变得相当顺利。 实际上以越王府的名义想要买卖地皮也不困难,但无论如何自己买卖终归要以市价进行。 否则一群闲着没事的御史正盯着自己呢,只要自己一旦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怕是弹劾的奏章就疯狂涌来。 不过在买地皮时,出了一点小插曲,马周过来对李泰苦笑着道,“在平康坊里面,我们看中的那块土地被人捷足先登,但对方不但不收钱,还想要送给我们?”
“郑凤炽?”
李泰听到马周的话语,马上反应过来。 马周点点头。 说实话虽然马周自己余钱也就只够喝几壶美酒,但还真看不起郑凤炽这样的长安首富。 因为对任何官员来说,所谓商人都不过只是待宰的猪而已。 “换个地方!”
李泰道,“他有本事就把整个平康坊的空置土地都给买了!”
“这不太好吧,怎么说我们手上的五千金,都是别人送过来的钱!”
马周犹豫道。 说实话,马周真不觉得李泰的羽绒服值多少钱。 不过只是借助羽绒服让这个理由割长安富豪一刀,让他们出出血而已。 某种程度上来说,郑凤炽的五千金买得就是钱权交易。 对这样的钱,马周知道这笔钱是用来缓解城外的流民,更是为了缓和长安城冬日的寒冷,所以马周用得是心安理得,但即使如此马周也不否认这是钱权交易。 郑凤炽要得是成为越王的白手套,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用出五千金的巨款。 李泰现在直接不见郑凤炽,这反而有些违背了某些潜规则了。 “郑凤炽做得是绢丝生意,拥有遍布整个长安的商业渠道。 羽绒服一年代理权在他手中,垄断了整个长安市场,可谓是聚宝盆。 这冬天能赚取万金都是少的,我与他之间纯粹只是经济往来,你不用把事情搞复杂了!”
李泰真心觉得要不是自己急用钱,这羽绒服都未必会直接套现。 马周在赚钱上到底不如李泰,对李泰所说的这羽绒服,真这么赚钱到底是表示怀疑。 但李泰都这么的说了,马周也知道李泰不想见郑凤炽,回去之后便对郑凤炽道: “越王说了,他这羽绒服一年代理权,足够你赚取万金有余,你可不要再贪得无厌!”
郑凤炽是一个接近五十的白发中年,此刻对马周恭敬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在门口,郑凤炽儿子郑鸣商马上迎上来,看着郑凤炽难看的脸色,不由道, “父亲,我们都付了五千金了,难道越王还是不肯见我们一面吗?!”
“回去!”
郑凤炽道,“把羽绒服以五贯价格,在所有店铺铺开来!”
“我们向来直接卖布匹的,哪里有直接卖衣服的!”
郑鸣商不由对郑凤炽说道。 郑凤炽听到郑鸣商的话倒也点头,但还是说道:“既然他认为这羽绒服能够赚取万金,那我便要看看这羽绒服是不是能卖万金!”
“若卖不出来,看那越王还会不会装清高,大人英明!”
郑鸣商听到郑凤炽的话暂道。 “是啊,怕就怕,这羽绒服,还真能让我卖出万金之价!”
郑凤炽心中不由苦笑,自己身为长安首富,居然还有怕东西卖得太赚钱的时候。 郑凤炽不由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泰听说才八岁,怎么可能会这么精通商道。 事实上,随着秋末到来,一阵秋雨一阵凉,等温度低到十度以下,这直接制作成成衣的羽绒服,别说五贯,就算是二十贯也都一衣难求。 至于想要自己制作,郑凤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得仿制。 表面布料从丝绸到绢布都可以,但区域格子里不断填充的羽绒,以自己也弄不出来。 郑凤炽能够猜到这东西用得是鸭绒,但就算知道,自己能够获得吗? 李泰建立的免费屠宰的鸭禽店,一直无限量的收购羽毛与内脏,就更不要说整个长安能养殖超过一万以上的鸭子的地方,一个是朝廷的典牧署,一个就是越王府。 如果只是贿赂典牧署买点鸭子倒是好说,但就算典牧署也不敢跟李泰抢市场啊。 甚至就算弄来了鸭子养殖起来,拔毛时脱脂怎么脱,去味怎么去,都需要时间去摸索。 等到那个时候整个长安的市场,早就被李泰给吃完了。 郑凤炽回想当初李泰说得话,这好像真不是钱权交易,而是自己捡了大便宜。 但自己不需要赚钱啊! 自己都已经是长安首富了,钱赚取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自己现在只是想要把郑家给稳稳当当传承下去,因为自己再这么能赚钱,自己怕朝廷觉得自己够肥了,能宰了! “这年头,想要送钱找个靠谱的靠山都这么难了吗?”
郑凤炽不理解,但经过这事郑凤炽明白,好像越王真是条大腿,自己要想办法抓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