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家院子门口,一位风韵犹存,身段婀娜的中年妇人热情的抚着吴念的肩膀招揽道。“您二位快请进!”
“眼下这时候正好,让红梅抚琴,再配上些热酒小菜,便可一同赏一赏这落日余晖。”
落日余晖?吴念嘴角一勾,言语间颇有些不屑的说道:“你竟还懂这些?”
嫣红小院的老鸨闻言一笑道:“我这院子里能有您这么一位通晓诗书的客人常来,奴家怎么也得沾染上几分雅气才是。”
吴念一笑,在老鸨的逢迎下大踏步的进了嫣红小院,显然,老鸨的马屁拍得正合他心意。“通晓诗书?”
“沾染雅气?”
“我说,你们这院子未必是这东巷中最得意的去处吧?”
“本公子看那嫣红小院就比你这里好上不少!”
胡亥一副被吸引的模样,做势就要朝嫣红小院走去。“哎哎哎哎!贵人!贵人!那嫣红小院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红梅一人,我这院子里头的姑娘可是连郡守家的大公子都常常惦念的!”
郡守家的大公子?胡亥闻言眼睛一亮,大哥让他去查查这肃州城内猫腻,可他能想到最快的办法,就是来这消息最多最杂的妓院逛一逛,说不得能有些意外收获。“好,那爷便再信你一回!”
“去,将那郡守公子倾心的姑娘叫来,让爷瞧瞧她到底有多美。”
胡亥说罢,带着身后的侍从毫不犹豫的踏进了嫣红院旁边的刘尚小院。流觞小院的老鸨笑着将人迎进院内后,才忍不住朝旁边嫣红小院“呸”了一口。“什么东西!还才气?不过就是个乡巴佬!”
老鸨本是想将胡亥这位瞧着就十分贵气的客人请到他们最好的雅间儿,谁料对方似乎是个喜欢热闹的,当即拒绝了她的安排,硬是在院内寻了个座位,一屁股坐定。“这外头啊也好,热闹!”
“今儿这外头的客人算是沾了贵人您的光了,能听这珠儿抚琴!”
老鸨笑盈盈的将蒙着面的珠儿带到胡亥眼前。“珠儿,这位爷可是位贵人!还不快行礼问安!”
珠儿低垂着双眼,冲着胡亥微微福身行礼道:“奴家参见贵人,不知贵人想听什么曲儿?”
听曲儿?胡亥打眼一看面前已经摆好的琴,就知道这曲子只怕好听不到哪里去。“随意,挑个你擅长的。”
“若是能入耳,爷有重赏!”
胡亥斜靠在椅背上,既没有好奇这珠儿面纱之后的模样,也没有把人拉到身边爱抚一番,竟是一副只是来听曲儿的模样。珠儿闻言呆愣了一瞬后,方才轻挪步子,做到了古琴前。只是她才抚了半首曲子,胡亥便忍不住起身来到她身旁,珠儿见状微微一笑,暗叹,这男人呐,不管装得再怎么像,要不了多久,都是要露馅的。“怎么,这肃州城郡守家的公子就这品味?”
胡亥伸手按在了琴弦上,是在是这琴声难听的紧,他在对面是如坐针毡。“贵,贵人?”
珠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要知道,她演奏的曲子可是让郡守家的公子直呼最佳!这人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嬷嬷!”
有郡守公子仰慕的珠儿愤然起身,“这人真是贵人?怎的连曲儿都不会赏!”
“莫不是装腔作势,来骗茶喝的!”
老鸨闻言也跟着有些怀疑,这珠儿的琴技向来有名,怎会被人说难听?“你们究竟是何人?要想捣乱也看看地方!”
老鸨想着自己从刚才到现在确实没从胡亥手中拿到钱财,脸上那殷勤讨好的笑意瞬间便不见了踪影。胡亥拿着随身的绢帕细细的擦拭着方才接触过琴弦的手指,“怎么,就凭你们,也敢跟爷动手?”
“爷可是肃州郡守的贵客!”
“郡守的贵客?”
“哈哈,哈哈,真是吓死奴家了!”
胡亥的话一出,老鸨面上多了几分迟疑,但珠儿嘲笑道:“你既是郡守的贵客,就当知晓这肃州城到底是谁来做主!”
“大公子他虽近日才被郡守寻回,但大公子才华横溢,深得郡守大人信任!”
“如今的肃州事务皆有大公子掌管!郡守大人已经在后院中安享晚年了!”
“你还敢举郡守大人的旗来招摇撞骗?”
“来人!拿下!”
“将他们带到暴室问问清楚!”
珠儿一改方才的柔弱模样,挥手示意院中的护院动手。胡亥身后的侍从也随之亮出了刀剑。“珠儿姑娘需知这忠言逆耳利于行,爷说你的琴声难听,是在督促你勤加练习!”
胡亥细细擦拭完自己的手指,将绢帕妥帖收好后,方才抬眼朝珠儿看去。与他眼神相接的那一刻,珠儿不受控制的打了哆嗦,这人的眼神冰冷,瞧她的模样,就像,就像是在瞧一件死物!“既然有人要动手,你们还不护驾?”
胡亥走回自己的座位,懒洋洋的重新入座,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斟了杯酒。“是!小的遵命!”
两方随即在这不大的院内动起手来,直叫其他来吃花酒的客人纷纷抱头躲避。一刻钟后,胡亥看在被押在地,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珠儿笑道:“不是说她是那什么郡守公子的心肝宝贝么?”
“她眼看着就要丢了这条性命了,你们还不通报郡守公子,让他来英雄救美?”
此时的珠儿已然没了刚开始露面时的优雅,她满面是土的被人按在胡亥的脚下,脸上蒙面的细纱也早已不知所踪。胡亥隔着手帕抬起了珠儿的下巴,啧啧有声的点评道:“不仅琴声刺耳,就连这长相也不尽如人意。”
“这郡守公子还真是见识浅薄!”
“嬷嬷当真不去通禀郡守公子前来相救?”
流觞小院的老鸨此时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煞神竟要求她去通禀,难不成此人丝毫不惧郡守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