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显灵了,由神使下达了启示,让我们修建明日祭典用的礼台。”
其中一位肌肉白人壮汉热情解释道,“怎么样,要信仰吾主吗?”
这人李由夜认得,正是那一天酒保旁边的小弟。 太过于热情,李由夜不好直接拒绝,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酒保。 老壁登,说好的废土上上演的皆是人与人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力,而尔虞我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好剧吗? 啊,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舞台剧演员你到是给点说法啊。 rnm,退钱! 李由夜还惦记着那一次酒保感慨废土时的自称。 “拉鲁他说的没错。”
加藤俊介显然没理解李由夜的意思,以为是在询问他。 中年人将胸口前的领带放下——即便是现在,他也要穿着那一身旧的西装,向着这位微笑道,“崔孔阁下,我们这一行人都来自于因司迪安小镇,可以证明他说的是事实,在梦中都听到了神祇的指示。”
酒保顿了顿,环顾四周道: “不只我们,这儿的教友来自各地,都是在神灵的指引下来到此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由夜继续问道,虽然说废土人们的精神建设之多样令人赞叹,并且除了狂信徒外,都是能够彼此忍受的。 但李由夜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叠个甲,反正没坏处: “冒犯的问一句,你们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灵——如果我的问题有引起你们的不适,还请当我放了个屁。”
“哈哈,你这商人说话真有趣,告诉你也无妨。”
拉鲁站起身来,放下碗筷,双手合拢,闭上双眼以示自己的虔诚,“吾主乃拉莱耶之主,螺湮之主,深海之王,梦境之王——伟大的克苏鲁!”
李由夜:……克苏鲁的信徒,不,邪教信徒们难道不应该是穿着黑袍在某个角落里聚众密谋吗? 少年瞟了眼这群人的装扮:裸露的上身搭着肮脏的毛巾;沾满泥泞的裤腿卷起来,以防下水建造时被浸湿;手中的瓷碗装着半碗热腾腾的粥,朴实的脸上带着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笑容。 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劳动人民的伟大。 若不是肤色各种都有,李由夜甚至以为自己穿越回古代华国的田间。 果然,解决人与人争端的唯一方式是控制思维,塑造一位让双方都认可并为之付出行动的存在。 “亲爱的朋友,有没有产生投入我主的冲动?”
另一位稍微瘦弱一些的汉子询问。 “抱歉,我有自己的信仰,恐怕不能侍奉你们的神灵。”
“哦,那真是遗憾。”
对方没有纠缠下去,见状,李由夜转移话题,多打听些情报。 …… “该换班了,来自朋友们,为主奉献的时候又到了。”
“最接近神灵的地方,可以听的神灵的语言何其荣幸。”
“为吾主燃尽每一滴鲜血,直至天国永生!”
李由夜仰起头,匆匆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跟上狂热人群。 由于供人上下的斜坡还在修建,李由夜只得在旁人的帮助下,攀上了那座还在建设的高高宽广木制祭台上。 到时候祭品怎么端上来啊……突然,李由夜感受到一股来自远处的注视,他回眸望去,不由一愣。 死寂的湖中心岛上哪有什么人啊,有的仅仅是尖刺般直直挺立的树木,其上的黄叶正呆滞的望着他。 李由夜看了看周围的劳工,发现他们仍在卖力工作,并无异常。 ……是我精神绷得太紧而产生的错觉吧……才怪! 以李由夜前世恐怖片的能耐来说,越是当作错觉越是有问题,留个心眼总没错吧。 于是晚上的工作就在李由夜看似强颜欢笑,努力做工,实则万分警惕之中平静的过去了。 …… 乌云密布的夜晚对于废土上的人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因为神灵们庇佑着他们,不会有令人疯狂的月光照在大地上。 收工的人们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到各自简陋的暂居点,很快,那些屋内便充斥着呼噜声与汗液酸臭味。 指挥的人有单独的住宿,条件要稍微好点儿,不过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毕竟都是为神灵出自己的一份力。 黑暗中,李由夜睁开了眼,确认左右因为劳累睡得很死,便蹑手蹑脚地爬出他的稻草堆,顺走台上的油灯,轻轻带上了屋外的门。 将系统中购买的便宜黑布围在脸上,以防意外。 他要去一探究竟,湖岛与村庄里究竟有什么。 …… “哎,我什么时候呼叫的支援?”
李由夜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好容易走到湖面,却听到“噗通”一声,在只有湖浪拍打声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东西! 李由夜立刻往那边摸索过去,见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向声音来源处的方位,只见一个较小的身影从水中爬起,当她抬头看到少年时身体颤抖,明显是吓了一跳。 “不,不要抓我。”
李由夜眉头一挑,看来对方是把他当作保安一类的人了。 不过这声音倒是有点熟悉…… 李由夜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小姑娘的身影。 斯嘉丽!几个月不见,她来这儿干什么? 李由夜点燃油灯,在黑暗中开辟了一片微弱的光亮。 果然是她,水珠滑落的脸上光泽比起以往好了许多,身高又长高了些。 于是将错就错,按照这儿人都有的特点,压低嗓子:“晚上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是不是有意图亵渎吾主?嗯?”
小姑娘哪见过这个架势啊,面前那蒙着脸的家伙是如此的凶狠,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地把所有东西都抖出来,“咳咳,不,不是……我只是好……只是上午看见岛上有东西,害怕有他们侵扰神灵大人的清净。”
今晚,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往日里明明已经在梦中聆听神灵大人的圣音,可一想到小岛上的绿色人影,与其他人否定她的发现,翻来覆去睡不着。 难道在大人中流传的经验都是对的吗?如果依据经验犯错了会怎么样?就比如那位神迹师哥哥的死。 若是因为意外使得神灵大人不满意这场祭祀该怎么办? 积累已久的问题在她的心中荡起圈圈涟漪。 或许是好奇折腾这她,起身下床,瞒着酒保,走向了湖边。 看呐看呐!看清楚它的外貌,你会获得进入天国的机会,再近点,再近点,对就是这样。 不知道是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身体的细胞在呐喊着。 结果天太暗,没看清楚脚下,一个踉跄跌入水里。 于是有了现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