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以企业的名义写一篇声明,赔偿不赔偿的再论,但认错的态度肯定要到位。毕竟,罪犯是我手下的员工,身为该员工的企业,我觉得我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的。而洗衣机厂一直以让厂子里的员工把工厂当做自己的家为口号,难道,孩子犯了错逃跑了,父母朝被害人简单的认个错,不要赔偿不浪费他一分钱,这种要求都多了?”
“可事实是,我被骗了这么久,洗衣机厂没有分毫站出来的征兆。”
“他们仗着自己是国企大厂,便对此事不闻不问,对受害者只字不提。这才是,最令我气愤的,也是让我想要去起诉他们的主要原因。”
“刚开始,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要一句道歉而已。”
说着话,周辰的眼眶竟然都红了起来。不远处,一些办事处的员工看到周辰话语间藏不住的委屈,不少人都被他所感染。“我一直以为咱们周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铁汉柔情啊。”
“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顶得住?几万块钱对咱们周总来讲是不多,但这洗衣机厂也太欺负人了。”
“这事要是搁我身上,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另一边,房有志靠着墙,朝着身边的胡国锋问道,“胡律师,我印象中的周总,可不是这种人啊,这咋说着说着,就跟着娘们一样都快哭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刚才还好好的。”
胡国锋摇着头。难道,他们这位周总以往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实则在坚强的外表下,装着一颗如水般的柔弱内心?站在记者包围圈里的周辰,自然听不到旁人的议论。他现在只知道,想要扳倒白鹿泉洗衣机厂,让对方深陷舆论中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众对自己产生同情心。就像是零几年还有一几年初的各种歌唱比赛选秀节目一样,唱得好绝活好的人不见得能晋级,但身世凄惨的一定能在当时激起一众人的同情心。后来之所以没有人玩这一套,主要是因为参加这类节目身世凄惨的人太多了,但凡上选秀节目的,要么就是没爹没娘父母双亡,要么就是身无分文天桥度日,甭说是有钱人,就连身体健康家庭健全的,都没有资格参加。所以,周辰这种试图支配同情心的办法,在后世或许不会管用,但在如今……当然,这些见惯了人情冷暖的记者显然不在此列,在周辰说完后,有记者问到,“周老板,您刚才说您想要的无非就是洗衣机厂拿出一个态度道个歉,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只要洗衣机厂道了歉,您就会撤诉。”
“你觉得他们会道歉吗?”
周辰问道,“白鹿泉洗衣机厂怎么说也是个国营工厂,你觉得他们会向我一个外地的私营小企业低头道歉吗?”
“那,假如说他们真的道歉了呢?”
有记者继续顺着话题往下聊。“如果他们真的道歉,我会考虑撤诉。”
周辰道,“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如今,我要告洗衣机厂的事儿在石门也算是闹得沸沸,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我想撤诉就能撤诉的了。”
“我始终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人做错了事如果在没有任何外力施加的情况下就拿出一副好的态度来表示自己的歉意,那我相信这个人依旧是个善良的好人。但如果一个人是碍于社会的舆论、他人的指责和外界的压力才来道歉,那我并不认为这个人得到骨子里是什么好人,他道歉,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还是那句话,我告洗衣机厂这件事,于法于规不合,但于情于理却是合情合理。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标准。在法律之上,还有道德有人情。”
“所以,我告白鹿泉洗衣厂,合情合理,就算最后洗衣机厂依旧没有任何表态,我也要告。不求其他,只是出一口恶心,只是想做一个敢于言不公鸣不平的先驱者。哪怕,顶点好处都没有,半点利益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周辰扭头直接回到了办事处。至于这些记者,也在第一时间赶回了各自的单位。石门午间新闻,周辰的采访赫然出现在了电视上,至于电台广播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转播这次的新闻。石门汽水厂,看完新闻后张总拿起了电话。“张总,您是要打给洗衣机厂的贺厂长吗?”
这时候,韩树东走过来问道。“好歹相识一场,我劝劝他,不行就让洗衣机厂道个歉就得了,这样一来,这个姓周的小子起诉洗衣机厂,就更加理亏了。”
张总道。“张总,错了啊,大错特错啊,这欠不能道啊。”
韩树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面对着一脸疑惑的张总,他继续道,“现如今姓周的自己都知道他告洗衣机厂不可能告赢,那洗衣机厂就更没有道歉的必要了。如果现在姓周的刚说出这话,洗衣机厂立刻就道歉的话,这不是让良品饮料那边理亏,而是让洗衣机厂理亏了啊。”
“洗衣机厂现在道歉,其他人会怎么想?还以为是洗衣机厂被吓唬住了。至于其他国企厂子,恐怕也会因为这件事就嘲笑洗衣机厂,觉得这么大的厂子,被一个小小的私营企业的老板,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
“您如果真觉得和贺厂长的关系不错,千万要让他挺直身板,不能轻易朝这种私营企业的小老板弯腰啊。就让姓周的闹,看他能翻起什么大浪?这件事如果真闹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整不好他的红果露也得完蛋,这样不管对洗衣机厂还是对咱们来讲,都是好处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