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个了,凭啥那些晚来的都可以排到前面,凭什么我来这么早,就排到后面?这不公平!”
拿着喇叭,周辰走到叫嚷的中年人身边,“公平?你跟我讲什么是公平?你现在在厂子里还能干活,一个月还能拿着大几十的工资,和你比起来,那些辛辛苦苦一个月连二十块钱都赚不到的人,他们觉得公平吗?同样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你还是一个只拿着几十块钱的底层员工,而有些人早已经早你这个年纪成为了厂里面的主任甚至厂长、书记,和他们比,你觉得公平吗?”
“今天这种发红包的活动是我在洗衣机厂举办的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这样福利只会越来越多,既然这次没有排到前面五十名,那以后就争取可以排到。”
见后面已经有些人要离开,周辰继续道,“当然,我刚才只是说了排到前面五十名的每个人能发三十块钱红包,并没有说后面的人就一分钱都领不到。”
“现在,我宣布,第五十一名到二百名,每个人可以领二十块钱红包。”
“至于后面的,只要来排队签到的,都可以领到十块钱红包。”
轰~听到这话,其他一些已经离开队伍的人,立刻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尽管二十块钱和三十块钱比起来少了十块钱,但那也是钱啊,别说是二十块钱,就算是一天一块钱,让他们排一天的队,他们都愿意干。“当然,不只是签到啊,除了签到,还需要签退。”
周辰道,“签到完我会组织开会,等开完会后继续来签退的,才能领到红包,如果有人只有签到没有签退,是没有红包的。”
“周厂长,签退是什么意思?”
有人问道。“签到是来的时候签个名,签退是走的时候签个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辰解释着。前面签到完的人没事干,一个个都被林建华打发去宣传来广场上签到领红包的事了。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当其他那些不愿意来或者想要摆谱不来的,听到排队有红包,而且面额还不少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提起鞋就狂跑过来。不过短短几分钟,本来不是很长的队伍就排满了。几乎厂子里的每一个员工都到了。毕竟,若是能赶到前两百名,那可是有足足的二十块钱。就算是两百名开外,那也有十块钱红包。这些钱,顶的上他们辛辛苦苦干好几天了。关键是不偷不抢,没风险。“民营老板都这么有钱,这么阔绰吗?这可比咱们厂子以前强多了。”
“废话,人家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买下咱们厂子,眼睛都没眨一下,能没有钱吗?”
“一天啥也不用干,就能赚到最少十块钱,美滋滋。”
“美啥啊,前面排队的人家可是能到手三张大团结呢,顶咱们半个月的工资了。”
“知足吧,看来这个新厂长是想要用钱来收买咱们,既然人家给钱,咱们就老实点就得了。难道非要逼着人家不给钱?到时候才老实?再说了,这十块钱就不是钱了?你不能和前面排队的比,你和那些前两天觉得厂子没活路,直接跑路的人比啊,整不好他们现在还为了一天怎么赚一块钱发愁了,而咱们,马上就有收入了。”
后面排队的人里,其中有一个啪啪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造孽啊,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老邓,你干啥啊?”
被叫做老邓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前面,“看到坐在椅子上记名的那个家伙了吗?以前在咱们厂里就是一个打杂的,现在倒好,就因为在新厂长面前露了次脸,就把他安排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
“不就写个名吗?啥重要岗位不重要岗位的?”
“你懂个球,你以为他就是写个名那么简单吗?在咱们厂子里现在新厂长认识谁?就认识他一个吧?这以后有什么事,还不得紧着他上?”
老邓嘴里抽着烟,一个劲的摇头叹气,“造孽啊造孽啊,怎么就让他这么一个近水楼台先把这月亮给抓住了呢?”
听着老邓的话,其他几人幡然醒悟。记人名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但在今天来讲,这就是最重要的职位,就算是之前厂子里的组长、主任,想排队领钱,那不都得看林建华的脸色?既然今天他能干全场最重要的职位,那么以后?未尝不能从一个小透明变成厂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远处,汤贤和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发青。随着签到领红包的这一指令传遍厂子里,几乎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到了广场上排队,至于那些还没到的,也都在陆续赶过来的路上。“老汤,看来这次的赌约,你输了。”
旁边有人幸灾乐祸。“他用钱来收买人,这明显是作弊。”
汤贤和咬牙切齿。袁洪亮站在一旁,“今天算是他接手这个厂子的第一天,你觉得他真的能面对刚才那稀稀拉拉的人去开会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厂子还没到手就彻底黄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下面的人能更好的为自己效劳吗?只不过,现如今洗衣机厂的这些员工已经憋屈了这么久,已经经不起任何人的火,别说三把火,随便一把火就能把下面的人给激恼了。”
“再加上,这个周老板和白鹿泉又是半个仇人。他想要收服人心必然是不能用火,只能用其他的办法来收买人心。”
“我看你们这厂子里,现在应该还有六七百人吧?光是收买这些人就花了将近一万块钱,汤副厂长,你这输的不冤。”
“你要是有花万把块钱的勇气,想把他赢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汤贤和努着嘴,最后重重的叹上一口气。他要是有钱的话,别说花几千一万,就算是更多也没问题。关键是,他没那么多钱啊。“老汤,准备准备,就快到你的表演了。”
贺厂长把手放在汤贤和的肩膀上,“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之后你的威严不在,毕竟,以后你也不是厂子的副厂长了,要这威严也没啥用了。”
“老贺,你到底站哪儿头的?怎么现在还看起来我笑话了?”
汤贤和心里有些委屈。他为厂子任劳任怨这么久,最后就算是跟周辰打赌,那也是为了已经逝去的白鹿泉厂报仇的,可结果贺贤同这个厂长倒好,竟然迫不及待的看他的笑话?“嗐,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我什么态度还重要吗?”
贺贤同道,“这么些年,说白鹿泉洗衣机厂是咱们的孩子都不为过,虽然以后白鹿泉洗衣机厂会改名,但里面的机器包括员工,都是厂子里原来的。孩子的名字虽然换了,父母虽然换了,外表虽然换了,但他的血肉筋骨没换啊。”
“就算作为他的前父母,那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你说,要是下面的这些员工不听话,厂子没有办法运转,那咱们的孩子能好吗?”
“机器,是孩子的身体器官,员工,是孩子的经脉血管。”
“现在咱们交给周老板的这个孩子,不光是身体有缺陷,如果连经脉血管都没有办法正常运转,那这个孩子还能救得回来吗?”
“你觉得他这是在为了赢你而破费?我觉得他这是在为了救咱们的孩子而花钱。”
袁洪亮在一旁一阵错愕,“老贺啊,你这番话说的简直太好了。虽然之前你在洗衣机厂的决策上出现过失误,但就凭着你的这番话,就足以让我另眼相看。”
“前两天我一个老伙计说,晋县那边的一个电线厂准备外调一个厂书记,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准备把你推荐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县城的电线厂,在规模上肯定是不如市里面的厂子。至于里面领导层的权力,也要比市里面的厂子矮上一头。虽然,书记的名头是比厂长更唬人,但县城里一个电线厂的书记,在权利上自然是比不上在市里面洗衣机厂的厂长。不过,贺贤同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履历他清楚的很,好好的一个洗衣机厂被他这个厂长都干黄了,有了这么污点后,就算找熟人调到其他厂,最高也只能从主任做起。与其这样,还不如厂子里当书记。“袁局长,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多为国家效几年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