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遇到了史无前例的猛烈暴风雨。最危急的时刻,李哲在一片黑暗中用身体护住了某个女人,耳旁听得轰隆闷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苏醒过来,就出现在了这里,大脑浑浑噩噩,如同一团浆糊。李哲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茫然四顾,很快就发现在距离自己七八米远的海滩上,蜷缩着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背对着自己动也不动。“该不会死了吧?”
他暗暗腹诽,强忍着肌肉的酸疼挪过去,终于看清了那张精致无暇却透着苍白的俏颜。原来是公司总裁唐若冰,也是他的老婆,静静躺在沙滩上,昏迷不醒。“呵呵,老婆。”
李哲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入赘唐家整整三年,寄人篱下、备受欺凌,连这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冤家路窄啊,海难流落到这鬼地方,都没把两个人拆开。唐若冰将李哲安排到自己的公司做保安,却不让他道明两人的夫妻关系。这女人,冠冕堂皇的说要给丈夫安排一份正经工作,但李哲心里很清楚,保安部动不动就值夜班,唐若冰纯粹是嫌他在家里见了心烦。时至今日,除了寥寥有限的几位,大部分人还都以为唐若冰是单身呢。不过好歹也是领了结婚证的,李哲还不至于冷血无情,他为唐若冰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身体,见唐若冰脸颊隐隐泛着暗青,压在身下的小手臂都变成了紫黑色,明显是呼吸不畅造成的血氧不足症状。倘若任由这么发展下去,很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的组织坏死,甚至因窒息而丧命。李哲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将唐若冰扶起来,解开了她的扣子,然后不断按摩她被压成紫黑色的手臂。过了好一会儿,唐若冰的呼吸逐渐平稳,充满弹性的光滑肌肤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白皙娇嫩。李哲长松了一口气,才算是略微放了心,他跌坐在旁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正在这个时候,就见得唐若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美目,眸底充溢着浓浓的茫然。李哲赶紧凑过去,笑呵呵的问:“你醒啦?”
啪!唐若冰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个耳光,怒汹汹的瞪着他,满脸憎恶:“你真让我恶心!”
李哲捂着胀痛的左脸,惊诧道:“打我做什么?”
“你还有脸问?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唐若冰用手捂着胸口,气急败坏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猥琐下流的癞蛤蟆!还敢占我的便宜,信不信我爸剁了你的狗爪子!”
李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唐若冰苏醒过来,看到扣子被解开了,误以为自己图谋不轨。他强压着心头的火,解释道:“我是在救你,我要不这么做,你就会窒息丧命。唐若冰,做人得讲良心,我是你丈夫,还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占便宜?”
“呸,你就是我唐家的一条狗,算什么东西,我看见你就想吐!”
唐若冰眉毛都竖起来了,嘴里恶毒的骂着,还狠狠踹了李哲一脚。李哲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不自禁攥紧了拳头,眼底泛起了红血丝。狗?是啊,唐家人从来不拿他当人看,只当他是一条狗!唐若冰见他发火,心里有点儿害怕,但却仍旧梗着脖子嚷嚷:“怎么?你还敢打我?姓李的,你别忘了,当初你爹重病,是谁腆着脸找我借钱来着!拿了唐家的钱,就好好做你的狗,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哲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场景,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他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毅然转身离开。唐若冰赶紧穿好了衣服,抬眼四下张望,见得只有自己和李哲两个人,忍不住满心惊惶。“哎,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瞪着李哲的背影,趾高气扬的问,“陈浩明呢?陈浩明哪里去了?”
陈浩明是公司副总,家世显赫的海归精英,同李哲这类农村子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由于工作的关系,陈浩明成天和唐若冰出双入对,以至于公司上上下下都称他俩是金童玉女,甚至隐隐有传言称两人在谈恋爱。李哲知道,唐若冰即便看不上自己,却也绝非水性杨花的女人,断然做不出婚内出轨的勾当。但唐若冰对陈浩明有好感却是不争的事实,若非李哲从半路杀出来,没准儿两人还真就在一起了。唐若冰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软绵绵的身子打着哆嗦,眸底充满了无助:“我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么!”
“不知道。”
李哲冷冷的回答,爬上了海边的一块大石头,眺望四周的环境。除了自己和唐若冰,邮轮上原本还有上百人,不清楚其中还有没有幸存者。如果他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是太平洋上的一座荒岛。邮轮失事前听到的那声闷响,极有可能是撞上了礁石。这说明荒岛附近大概率会有暗礁,从此经过的轮船势必要纷纷绕行,永远不会登陆。想到此处,李哲的心便沉了下去,满脸沉重。无情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或许永远都回不了家了……无论心里多么沮丧、多么难过,他却很快就认清了现实:生存!生存是一切的前提条件!忽然,李哲在蔚蓝的大海边看到了一抹亮色,好像镜子似的,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他愣了愣,急忙跳下石头,狂奔过去。等到了近处,才发觉那是一个塑料包装袋,应该是被潮汐带上岸的海洋垃圾,半埋在沙子里,在炽烈的阳光下直灼眼,远看可不就像一面镜子嘛。李哲屈膝半跪,小心翼翼的把包装袋挖出来,捧在手里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天不绝我!有救了!有救了!”
唐若冰正心烦意乱,远远看到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撇着小嘴呵斥:“你倒是想办法怎么出去啊,就知道捡破烂,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