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那几个船员打瞌睡的空档,李哲表面不动声色,好像睡着了似的。但他却在背后将那柄金属条打磨的小刀从袖子里拽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切割着绑缚自己的绳子。他的腿脚都被绑在了树干上,早就被勒的肌肉骨骼酸疼,动作又很不方便。除此之外,绳子很粗,又要分散精力提防着看守自己的家伙,整个过程分外艰难。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李哲最不缺的东西就是耐心和毅力。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哪怕绳子再结实,一直切割下去,抢在天光放亮之前,早早晚晚都能弄断。当前最重要的,反而是如何避人耳目,以及在割断绳子后,如何悄悄的溜走......性命攸关,李哲不敢有任何差池。如果失败了,等到明天,汤姆斯势必要以他作为要挟,逼迫吉娜他们打开寨子,举手投降,后果将不堪设想。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李哲暗暗咬紧了牙关,额头沁满了汗水,沿着脸颊滚落。耳畔,回荡着那几个看守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夜色静悄悄的,漫天繁星闪烁。也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终于,李哲被绳子勒的乌青的手臂蓦地一松,绳子割断了!李哲只觉得浑身蓦地一松,偷偷吁一口气,心头兴奋不已。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耳畔陡然传来一声愤怒的暴喝:“混蛋!你们在做什么!”
李哲被吓得浑身狠狠一哆嗦,脸颊铁青的抬起脸,就见得老曹不知何时钻出了帐篷,冲着那三个打瞌睡的船员愤怒挥舞手臂:“让你们值夜!没让你们睡觉!谁要是放跑了姓李的,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份!都给我滚起来,打起精神,瞪大眼睛!我看看谁还敢睡!”
“呼。”
李哲轻舒口气,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好险好险啊,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动作,被老曹发现了呢......不过,虽然有惊无险,但那三个看守李哲的船员被这么一骂,全都使劲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地面站起来提高了警惕:“对不住啊,曹哥,我们......太困了。”
“是啊,白天还在干活儿,晚上真有点儿熬不住了......”老曹阴沉着脸:“你们累,谁不累?船长交代得清清楚楚,必须看好了姓李的,别让吉娜逮到可乘之机!上次就出过一回问题了,全都不长记性?我警告你们,要是因为咱们疏忽大意,被这小子跑了,船长饶不了我,同样也饶不了你!”
被他这么一顿臭骂,在场的几个家伙全都清醒过来了,唯唯诺诺的点头如小鸡啄米,连连认错。然后,他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老眼直勾勾盯住了李哲,不敢再大意。毕竟船长汤姆斯的臭脾气,他们跟了这么久全都很清楚,老曹说得一点儿都不错,这次真要出了变故,他们势必要遭受严惩,谁都跑不了。李哲感到焦虑不安,虽说他切割开了绳子,但更大的困难还在后头呢。就凭他现如今虚弱的身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面对着严防死守,怎么样才能逃得出去?以老曹为首的几个家伙全带着枪,而且打过海盗枪法都不赖,他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跑不出几步就得被一枪撂倒,就此入土见阎王。然而李哲绝对没有料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烦。老曹骂完手下的弟兄们,打了个哈欠,转身正准备重新钻回帐篷里休息,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晃晃悠悠的向着李哲走过来了。瞬间,李哲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端倪,仍旧耷拉着脑袋,头不抬、眼不睁的装睡。“哎,哎,醒醒?”
老曹抬起手,拍了拍李哲的脸颊,神色轻蔑,“你心还挺大啊,这也睡得着?呵呵,没心没肺的玩儿意,过了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懂不懂?”
李哲慢悠悠挪动了一下脑袋,佯装出刚刚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他斜睨着老曹,满脸猖狂的嚷嚷:“怎么着?喊你爹有事儿?”
“***,真给你脸了!”
老曹当即暴怒,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只不过,他蓦地响起了艾丽娅的话,动作僵在半空,又生生止住。“呵,你就是个要死的人了,我跟你计较什么呀?你以为,寨子里的家伙投降,就能把你们的罪孽抹干净?做梦去吧!”
他阴恻恻冷笑,径自一招手,“来啊,我总觉得这小子不大老实,给他再多捆一条绳子,加上双保险!呵呵,看你还往哪里逃!”
李哲表面好像满不在乎,但私下里心都凉透了。多加一条绳子倒是其次,关键......他现在手里还攥着那柄金属条打磨的小刀,以及被割断的粗绳子啊。对面那几个船员听了老曹的话,点头应承,已经扯开了另外一条绳子。他们只要走过来,绕到李哲身后,就能发现先前绳子已经被割断,事情就会败露,功亏一篑!李哲眼皮止不住的突突暴跳,紧张的冷汗“呼”的就冒出来了。“对对对,给他捆严实了!”
老曹咋咋呼呼的叫嚷,斜着眼瞅了瞅李哲,忽而笑着问,“咋的?冒了这么多汗,害怕了?”
李哲内心焦躁,表面却仍旧梗着脖子冷笑:“呵呵,我有什么可怕的?就是没想到,乖儿子对你爹还真孝顺啊!”
“你就嘴硬吧,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老曹面露狞色,直接从手下兄弟那里把绳子夺了过来,“给我!让我来绑!丫丫个呸的,到了这阵子,还敢跟老子装比!”
李哲满心绝望。老曹把那条绳子在手里卷了卷,打了个圆圈儿,直接套在了李哲的脖颈上。紧接着,他正准备移步绕到李哲身后,却蓦地听到不远外郁郁葱葱的树丛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古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