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灵药、女人。
这便是那些雪原蕃人，此次准备拿出来，说动陆渊出兵相助的底气。 只是听着这些，未免就有些令人感到发笑了。 “使者可知，我乃楚国之主。”陆渊看着下方信心十足的大摩教使者，语含深意的说道：“楚国地广三万里，有五郡三国，生民千万。在这浩瀚之地上，每年光是收税，孤一年便可得银四千万两。 同样，这三万里土地，深山大泽，洞天福地不知几许？ 若想要灵药，孤只需一声令下，何药不可得？ 至于女人。 孤后宫之内，便有佳丽三千，俱是天资国色。 若是还不够，我只要放出风去，九州之内，愿入我枕榻之间的女子，可从长江源头排到大海。 使者以这三样东西来打动我，未免也太小看于孤，也让人轻视于雪原了吧。”
一番话说完，陆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使者，等待对方的回复与解释。 正如他上面所说。 以自己如今楚国之主的身份，金银、灵药、女人，这些东西哪样不可得？ 那些雪原蕃人虽然处在外域，不是九州正统，但一个个也算颇有气候，不输一般小国，并不缺少眼界。 陆渊都能看清楚的问题，他们这些提议者，自然也能清楚。 想用这些唾手可得之物，换取楚国与他们联合，一起针对周国，绝对是想多了。 可偏偏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心中也清楚的问题，这五个代表雪原蕃人的使者，还是一本正经的提出来了，而且还是那么的充满自信。 陆渊相信，这几个使者，肯定不是蠢的。 使者背后的那些雪原之主，能够统御一方，自然也不会是蠢的。 那么都不是蠢人，却还提出了这些蠢办法来，这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提出的办法，并非是那么蠢了。 也就是说。 金银、灵药、女人，眼前大摩教使者提出的筹码，并不是普通的筹码，而是特殊的，能够打动陆渊的筹码。 这就让陆渊感到心动好奇了。 想要打动他，这可没那么容易。 眼前这些蕃人使者，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他很期待。 “尊敬的王。”
大摩教的使者听到陆渊略带质疑的话，神情依旧恭敬，看不到多少慌张，此时微微一躬身，然后诚挚的说道：“正如您所说，您坐拥万里领土，有着千万子民，是一方的王。 作为王的您，拥有的财富可填满湖泊，难以计数。 拥有的宝物犹如繁星，数之不尽。 想要天下间的绝色，一日一换，也能不重样。 可以上这些，我雪原之人，也能拿得出，甚至能拿出更好的。”
说到这里，大摩教使者谦卑的言辞略微顿了顿，随后声音高了几分，略带激昂说道：“只要您愿意出兵，帮我们一起对付周人，那么我们雪原之人，愿意拿出一亿两银子，作为邀请大楚勇士出兵的费用。 同时为了维护我们雪原和大楚的关系，我大摩教的灵女，也愿意出嫁楚国，成为您的妃子。 并且还附赠五百枚灵药炼制的神丹，作为我们灵女的嫁妆。 这便是金银、灵药、女人，是我雪原之人的诚意。 楚国的王，我雪原愿拿出这些珍宝，以换取您的帮助，不知您是否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大摩教的使者说到最后，一双眸子看着陆渊，自信之中带着几分忐忑，显然还是有几分不安。 在她身后，其他四个蕃人使者，同样忐忑渴望的看向陆渊，期望着他能给出让人欢喜的回复。 而陆渊在听完这些蕃人的条件后，整个人不由陷入了沉默。 一亿两银子，一位灵女，五百枚神丹。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陆渊在听完这些蕃人的大手笔后，心中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为对方的阔绰感到震惊。 首先一亿两银子。 这么大的数目，可不是谁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要知道周国对外的宣称，也不过是一年一亿两银子的收入。 宁国那边，经过这十年休养，差不多恢复了全部元气，但年收也不过七千万两银子。 楚国底蕴更差，至今年收不过四千三百四十万两银子。 如果换成雪原蕃人，以那边的穷困，哪怕人口全都加起来超过千万，但一年能有个一千万两银子的收入，都算好年景了。 当然，雪原上的蕃人，至今还是部落奴隶制度，那边除了部落的头人贵族之外，基本用不到金银。 甚至就算是部落的头人贵族，也基本只有在和外人，也就是西凉国以及周国商人交易时，才会用得上这些金银财务。 所以在金银方面的开支，那些雪原蕃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很多获得的财物，大多都被储存了起来。 日积月累之下，能够拿出一亿两银子，倒也并不稀奇。 就算他们能再拿出两三亿两银子来，入渊也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千万人积累数百年，有这么点底蕴很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一亿两银子少了。 有这么一笔钱，陆渊此时能再扩军五十万，并承担这五十万大军三年半的军费。 如果算上楚国库存银两和历年结余，更是足够新增五十万大军七年的军费。 也就是说。 拿了这笔银子，陆渊便可将楚国的常备军，扩增到百万之众，并且在保证财政平衡，不影响到国内发展的情况下，将之维持七年之久。 而楚国若能维持百万大军七年，这期间能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计量。 最简单的。 楚国若有百万大军，那么只要稍稍放出风去，此时准备吞下的汉中郡，便将再无反复。 那些周人只要知晓楚国有百万大军，心中即便再是愤怒不甘，在此时强敌环绕的情况下，也绝不敢再招惹这么一个强敌，为自己引来灭顶之灾。 同时宁国、南海国那边。 原本以楚国的实力，想要吃下这两个岭南小国，还有些力有不足。 但如果能有百万大军，届时随便挥师五十万，穿山越岭，浩荡南下，吞下这两地，简直易如反掌。 而苏国的依仗苏玄歌，区区一介先天第一境的宗师，都不用陆渊出手，无论是黄玄，还是青云子，都能轻易将其斩于剑下。 届时没了这位先天宗师，苏国的国力比之南海国还要不如，根本成不了楚国的阻碍。 至于岭南打下来后，无人镇守的问题，此时也有人帮你贴心解决了。 蕃人那边，上赶着送来了一位灵女。 自从雪原蕃人和周国展开了寒冬战事之后，对于自己这个邻居，陆渊就不断派出探子，开始收集关于蕃人的信息，进行了深入研究。 所以对于大摩教的灵女，他也是有着诸多了解的。 作为大摩教的双灵之一，灵女被称为大摩神的虔诚侍者，是这位神灵在凡间的侍从。 简单来讲，你可以把她看成大摩神的随身侍女，是神灵真正的贴身人。 当然。 作为神灵的侍女，哪怕名义上是侍女，但那身份能和普通凡人的侍女一样吗？ 在上古时期，仙凡显圣的时候，据传那位创造了雪原蕃人的大摩神，那是媲美九州三帝的人物，曾和上古华光帝争锋。 虽然最终兵败，但也保全了雪域高原这十域之一的基业，化为蕃人之创世神，神名一直流传至今。 华光帝乃九州第一位人族之帝，堪称开天辟地，筚路蓝缕，为九州人族打下如今正统的祖帝。 这位大帝虽然因为一路仅靠自己开创，走错了不少歧路的缘故，修为不如后面站在前人肩膀上的夏曦帝和昊天帝，但那也是凝聚出了地花，位列地仙一流的人物。 那位大摩神能与地仙境的华光帝争锋，自然也是同级人物，地仙之境。 能做一位地仙的侍女，那实力身份，自是不同凡响，非人仙不可。 当然，这是上古灵气充裕，万物勃发的时候。 那时机遇无限，各种神人横行。 到上古极盛时，也就是昊天帝在位的时候，天花仙人方是绝巅。 别说人仙了，就算地仙，也不过尔尔。 如今岁月流转，神人消逝，灵气枯竭，昔日号称创世的大摩神，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曾经须得人仙之境，方可随侍左右的灵女，也落魄到如今武道先天之境可为。 这期间种种，真可谓让人唏嘘。 不过，虽然相比较巅峰时，如今只是先天境的灵女，显得有些落魄。 但对陆渊来说，若能娶到一位先天灵女，绝对是赚大了。 首先和灵女联姻，此事能对楚国与雪原蕃人关系的改善，自是不必多说。 千万年下来，大摩神早已成了传说，谁也说不清，曾经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么一尊人物。 但作为神灵的侍女，灵女这个职位，千万年来，可是一直传承下来的。 伴随着一代代传承，还有历代灵女的传播耕耘，如今在雪原之上，灵女已经有了几分大摩神的信仰，逐渐被神性化。 你可以把她当成陆渊前世中，高原地区的转世活·佛，两者的地位其实相差不大。 顶多作为信仰领袖，灵女之外还有一位灵子，分薄了她作为信仰领袖的权力，使其在高原上没有说一不二的地位罢了。 可即便如此，灵女对于那些蕃人的意义，也是毋庸置疑的。 能娶到她，今后陆渊若想利用蕃人，便可直接以灵女的名义，号召大批信仰战士，来为楚国效力。 这还仅仅是未来的长远利益。 短期来说。 就楚国刚刚吞并的河谷郡，若是灵女出嫁楚王的消息传过去，那么原本还对楚国统治心生不满，时刻想着恢复部落，重新夺回河谷雪原的那些蕃人。 在灵女的影响下，原本的反抗之心，瞬间都会削减大半。 那些聚集的叛乱分子，也将会因为信仰的缘故，放弃和楚国对抗。 原本可能还需要再动乱个五六年的河谷郡，将瞬间安稳下来，成为楚国的稳固基业。 以上这些，便就是一位灵女的影响力。 而除了影响力外，作为大摩教，作为雪原千万蕃人的信仰领袖，灵女世代修行大摩教的传承心法，修为也是此世绝顶一流。 具体有多强，陆渊掌握的信息不多，还不清楚。 但大摩教传承万年，起源更是来自神话，哪怕近些年落魄了，但底蕴也绝对强过寻常先天传承。 作为此教核心的灵女，修为绝对是先天一级，甚至可能是先天中较强的一批。 有此人物加盟楚国，楚国简直是如虎添翼，直接增长了三分气数。 “到时我娶了灵女，楚国的先天战力，便可直接增长到七位之多。 届时就算打下了苏国、南海国，吞并了岭南，楚国也不过八郡之地。 不，襄阳、河谷二郡，还有苏国之通海郡，皆不过半郡之地罢了。 所以实际算下来，楚国也其实只有六郡半的地盘。 这点地盘，有七位先天镇守，足以安稳无忧了。”
陆渊计算着灵女后的好处，心中不由大感振奋。 原先以楚国的实力，仅吞下一个汉中郡，便差不多是极限了。 可如果和雪原蕃人结盟，迎娶灵女，那足可使楚国实力暴涨三成，一口气吃成个小胖子。 若真能吞下苏国、南海国，再加上现在正准备拿下的汉中郡，消化了这三郡半的地盘，那楚国就将是实打实的霸主之业，实力底蕴直接碾压宁国。 届时修养个十年，便可着手东征，消灭宁国，一统扬州了。 在这广大前景面前，蕃人最后一个筹码，也就是五百神丹，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神丹其实就是灵丹，都是神血异种的灵血制成，只是雪原那边和九州的称呼不同罢了。 此前白凤寺进献之后，楚国的灵丹储备便有一千两百颗。 这几年来，剑川、赤黎、昆海三国，又陆续进献了几十颗，再加上楚国自己出产的灵丹，算起来也勉强增加了一百颗左右。 所以楚国的灵丹，总数在一千三百颗，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着，已经不算稀缺了。 此时纵然再多出五百颗，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五百颗灵丹，便能培养出一位先天宗师，那些雪原蕃人送这么多灵丹给楚国，几乎等于送了楚国一位未来的先天宗师。 这份手笔，也不算小了。 一亿两银子，等于五十万大军。 一位灵女，等于一份蕃人的精神信仰，还有一位先天战力。 五百枚神丹，等于一位未来的先天。 ‘这三份宝物，果然珍贵。雪原蕃人拿出这些来，怕也是大出血了吧。’ 陆渊一边沉思，对于如今蕃人的艰难处境，不由有了更多的体会。 银子和神丹还可以说是身外之物。 但灵女这种精神信仰，甚至可以说是蕃人的核心高层，都被当做礼物献了出来。 蕃人此时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这几年来，对于蕃人和周人的战争，陆渊也多有关注，时常能听到那边的消息传回。 差不多每年秋季，也就是入冬前，雪原上的蕃人就会聚集起来，组成浩荡的大军入侵周国，以掠夺足够的过冬物资。 同样每年春季，冬天过后，蕃人也会聚集起来，入侵周国，进行掠夺战争，以补充一个冬天消耗后，部落所剩无几的物资储备。 在这种战争中，经常能听到周国哪座县城、哪座府城被蕃人攻破的消息。 甚至于河西郡城，都在前年被攻破过。 四年多的战争，周国的河西、陇西二郡，被蕃人攻破掠夺过的城池，已经超过了百座。 期间被劫掠屠杀的百姓，也超过了百万之数，战死的士兵更是以十万计。 周人与蕃人之间，可谓结下了血海深仇。 可周人损失惨重，作为进攻的一方，蕃人就更是如此了。 在皇城司传回的探报中，还有周人放出来的消息中，经常能看到大破蕃人，歼敌十万，屠贼数十万的字眼。 甚至周人那边，还时不时派人深入雪原，寻找蕃人部落，进行反击。 这些主动出击中，也取得了不少胜利，常常能传回攻灭多少部落，掠夺了多少万人丁牛羊的消息。 若是将这些大胜稍稍统计一下，便能惊愕的发现，仅这四年多的时间，周人消灭的蕃人战士，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之数。 被周人主动出击，掠夺走的蕃人部落人口，也约摸有百万之众。 仅仅是这场战争，蕃人损失的人口就超过二百五十万，其中壮丁还占据了大半。 这还只是战争带来的人口损耗。 战争之外呢？ 要知道，蕃人之所以这么不计代价，拼了命的也要入侵周国，为的也只是夺取足够物资，好让自己部落能存续下去。 神武六年的那场洪水，这几年来的凛冽寒冬，一次次天灾下来，雪原上的蕃人，又损失了多少人口？ 怕是比起战争的损失，也差不了多少吧？ ‘啧啧，以前还没注意，现在稍一推算，雪原上的那些蕃人，就这四五年间，便损失了将近五百万的人口。 这么大的人口损失，哪怕那些蕃人底蕴再深厚，怕也是一口气去了半条命吧。 剩下的蕃人，也不知还有没有千万之数？ 不过就算是有，损失了这么多有生力量后，还要面对持续不断的天灾，以及压迫愈来愈重的周人，还有部落内，粮食物资日益缺乏的窘境。 内忧外患之下，若再不做出改变，寻求破局之法。 那么这传承了千万年的蕃人，怕是距离灭亡之日，也不远了。 有此威胁下，难怪他们舍得如此下血本，把灵女都送出来了，为的只是求楚国帮助。’ 前后思量之下，陆渊算是彻底搞明白了蕃人想法，心中再无一丝疑惑。 而面对蕃人提出来的提议。 他视线望向下方，期待着看向自己的五位使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义正言辞道：“周人暴虐，此前便派兵南下，凌我江南之人。如今又擅起边衅，屠戮雪原之民。 如此倒行逆施，持强凌弱之辈，天下英雄恨不得诛之。 所以北境魏国，攻周人之朔方郡。 青州梁国，攻周人之河南郡。 如今贵使即来，我大楚身为天下仁义之国，自然也愿为天下之民，出一份绵薄之力。 与雪原之民联姻结盟之事，孤同意了。 不日起，我便发大兵，北上征讨周人，以昭彰天道，响应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