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应了陆渊,所以当天下午,孙思文就外出去拜访县丞了。 常宁县所有官员配备的官邸,都是建在一起的,与学谕官邸一样,都在长宁坊。 所以孙思文想去县丞家,其实只要出门走个几百米,就能到了。 今日正值休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大多数官员都是会待在家里休息的。 毕竟大越官制,官员每月能休两次,每次三天,分为月中和月末。 也就是说,一个官员要连续工作十二天后,才能有三天的休沐。 虽然官员工作一般不会太累,尤其是长宁县这种偏远小县,那事务就更少了,官员工作起来其实是很轻松的。 但再轻松的活,一连干了十二天,单是每日上班打卡,就会令人心累了。 所以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大家伙休息之后,都会选择在家中陪伴家人,才懒得去外面到处晃荡呢! 当然,以上这些,去青楼除外。 毕竟文人风流嘛。 哪怕是官员,也是文人,怎么能少得了风流二字? 常宁县的县丞姓孔,名玉竹。人如其名,他就如同温玉青竹一般,是个正直君子。而且还喜欢修仙寻道,因此对于那些红粉骷髅,自然是没多大兴致的。 因此他今日休沐之后,便一直待在家中,躲在书房里研读道经,连自家夫人幽怨的目光都没怎么搭理。 这位孔县丞常常自诩,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品一杯香茗,看半卷书册,此生足矣。 由此可见其人心性了。 对于孙思文的拜访,孔玉竹是有些惊讶的。 作为县内的名义上二把手,县丞看似位置尊荣,位列从七品,只在正七品的县令之下。 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关系,向来复杂。 在大越官场,一直都默认,一个县里面有县令主管所有政务,而县丞则挂个名头,基本不怎么管事。 大概类比的话,相当于皇帝和太子的关系。 在县令没走之前,县丞就是个摆设,根本没什么权利。 也正是因此,这位常宁县的县丞,才会每日里醉心于修道,经常往道观里跑。 这里面除了他确实有心向道外,也未尝不是没什么事干,太闲了的缘故。 客厅内,上过茶后,孔玉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孙思文,直接问道:“孙学谕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私事?”
作为县城二把手,他倒也清醒,知道自己就是个摆设,因此也接受现实,没有去和县令争权。 同样的。 作为县令下属,孙思文来找自己这个闲置的二把手,肯定不是为了公务,多半是有着私事。 果然,他这问出后,孙思文便笑道:“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求。先前与大人相聚,曾听大人提起过,平日里喜欢研修道经。 正巧,我家中来了一位好友。其虽是武人,但平日里也喜欢研读道经,每日不辍。 然而近几日,我那好友与我说,自己一人读经书,心中生出了许多困惑,但自身愚钝,一直无法参解。 因此便拜托到了我身上,求我帮他寻找一位良师,能解心中困惑。 于是我思来想去,便忆起大人曾经说过,青云观中有一位齐云道人,道法精湛,乃是真修,不就是最好人选吗? 奈何我和那位朋友,与齐云道人素无交情,冒昧上门,恐被拒之门外。 因此就想来求助大人,请大人代为引荐。”
说完,孙思文便站起身来,对孔玉竹深施一礼。 “孙大人不必多礼。”
孔玉竹连忙起身,将孙思文扶起,然后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只是引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正好我明日便想去一趟青云观,孙大人和大人好友若是有空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前去。”
孙思文喜道:“自是有空的,那就多谢孔大人了。”
“欸,谢什么?”
孔玉竹摆了摆手,随后也是好奇道:“孙大人府上来了位好友,这些日里我早有听闻。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习武之人,而且还喜欢研读道经,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了。”
因为身份位置不一样,所以孔玉竹对于江湖武人,倒是了解颇深,并没有寻常读书人的偏见。 他知道,这群掌握了可怕武力的人,在天下间的地位,是不比自己这些读书人差的。 甚至因为武力归于一身,那些江湖武人做起事来更加随性。比起权势依靠官位的官员来说,自在的不知多少。 一个强大的武者,是不比官员差的。 这位孙大人的好友,既然能与他这位学谕相交,想来也是这类强大武人。 因此,孔玉竹对于还未见面的陆渊,并无歧视,反倒还多了几分看重。 当官的,能有几个强大武者做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有着诸多便利,是件大好事。 ‘这位孙大人,倒也是个有福之人啊。’孔玉竹看了眼孙思文,心中对于对方的印象,又变了几分。 …… 从孔玉竹那里得了明确回复,孙思文又与这位县丞聊了一会,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返回家中,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陆渊,后者自然是欣喜无比,开心道:“此番真是要多谢孙兄了。不然以我想要说动县丞引荐,根本就不可能。”
孙思文回想了下和县丞大人最后聊天的话题,这位孔大人话语之中,明显对于自己这位好友颇感兴趣。 甚至还提点了自己几分,说起有一位武人朋友,对仕途其实大有益处。 对方对于陆渊的重视,明显不低。 ‘看来我对于那些江湖武人,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些啊。’ 孙思文心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其实县丞大人对你也颇为看重,很有兴趣。明日陆兄可得好好准备一番,若能结交这位孔大人,对你日后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孔玉竹现在虽然是二把手,但他这位县丞只是暂时的职位,等熬过三年任期之后,肯定是会往上提拔的。 到时外放出去,那就是一地县令。 能与一位外来的县令打好关系,不管对任何人讲,自然都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