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阳犹豫了半晌,还是道:“陛下,微臣认为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召见一下宁王,宁王或许会识时务不见蒙古使团来的人。”
“陛下您已经给了他一些警告,想必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会怎么做。”
朱厚照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这个提案,朗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宁王两天后进宫见朕吧。”
“明白,陛下,微臣待会就派人通知此事。”
话说两头。此时,数万里之外的北方。草原深处的蒙古帝国的首都,和林城。城中中央最为富贵奢华的大帐,便是蒙古首领达延汗的居所。账内。身穿名贵兽皮的年轻男人端坐于上首的宝座上,他的气势有些可怕,那是久居高位才能养成的威严。他随意饮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动作十分豪迈。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穿着普通的胖子身上,而且那个胖子还瞎了一只眼睛。可是达延汗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轻蔑,反而充满着重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普通,他曾经是大明帝国的工部尚书,他和他爹曾经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是风光一时。他正是失踪许久的沐藩。沐藩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蒙古,达延汗热情的招待了他,并且奉他为上卿。他察觉到了达延汗欣赏的目光,却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是轻轻喝了一口手中上好的龙井茶,显得十分随意。因为他知道,他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头脑,自己受到重视是应该的。沐藩眼睛清明的看向上首的达延汗,恭敬地说道:“尊敬的可汗,想必你已经听图尔丹大人介绍过我的身份了。”
达延汗闻言一笑,朗声道:“沐大人的名头本王也是早就听说过了。今日能够一见,确实都是缘分。让我们走一个。”
说完举起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而沐藩也是以茶代酒,恭敬还礼。他没有想到蒙古可汗的汉语竟如此之好,双方沟通没有丝毫的障碍,想必是当初外出南征北战的时候练成的。沐藩突然笑着开口道:“可汗大人,其实在下当初来蒙古的路上还想过可汗你会不会拒绝收留在下呢。毕竟在下的身份摆在那里,收留鄙人肯定会惹得明朝皇帝生气的。”
“诶,”达延汗摆摆手,笑道,“沐大人说笑了。你才学如此之高,一表人才,走到哪里都自然是受欢迎的。”
“明朝皇帝小儿不识得沐大人你的才能,本可汗可是识货的。”
“明朝不是一句话,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沐大人你就是一匹千里马,而本可汗便是你的伯乐,哈哈!”
闻言,沐藩拿起一旁的酒杯,恭敬道:“能够得到可汗您的赏识,鄙人何其荣幸!”
“说出来不怕可汗你笑话,前几天小人还在想可汗您会不会把小人给绑了送到大明去换物资,现在看来那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人自罚三杯,向可汗您谢罪!”
说完,沐藩将桌子上的酒斟了三杯,然后一饮而尽,十分豪迈!达延汗眼睛瞪得很大,半晌之后突然指着沐藩,大声道:“好!沐大人对本可汗如此坦诚,本可汗岂能落于人后。”
“沐大人,本可汗封你为台吉,赏银一千两,骏马两白头,外加一百户人家的征税,你看如何?”
台吉是蒙古的贵族封爵名,一般被封为台吉的都是各部落的酋长,可汗封沐藩为台吉,可谓是相当大方了。大帐内的侍卫听到眼前的这个胖子被封为了台吉,不由得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恭敬。沐藩虽然不太清楚台吉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周围人的反应中也可以猜出一二,想必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身份。他连忙走到达延汗下方,跪地恭敬行礼道:“可汗大人如此赏识在下,在下只有能为可汗您献犬马之劳,方能报答您的恩情。”
“想必鄙人的父亲若还在人间,也会为可汗您如此广阔的心胸感到佩服!”
听见沐藩提及他的父亲,可汗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令尊与本可汗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如今他走了,本可汗也确实感到有些遗憾呢。”
沐藩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道:“可汗,我父亲的死都是那个狗皇帝害的,若非他轻信小人的话,残害忠良,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啊,这一切都要怪那个皇帝小儿”达延汗表面附和道,实际上对沐藩的话却是不屑。心中暗道,你们沐家在朝廷权势熏天,作威作福,若我是当朝皇帝,我也会直接干掉你们,省的你们一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听到可汗的话,沐藩对他心中的想法也心知肚明,并没有点破。沐藩突然开口说道:“可汗,在下昨天似乎听图尔丹大人说,你应宁王的邀请,准备让蒙古使团前去访问大明做贸易,是有这么一件事吗?”
闻言,达延汗点了点头,朗声道:“沐大人,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宁王跟本可汗也算得上是好友,他这次邀请本可汗,本可汗不可能不去。”
“怎么,沐大人士对这件事也有什么想法吗?”
“可汗大人,小人只是有一些关于宁王的消息想要告诉您。”
沐藩眼神闪烁,缓缓开口说道。“喔?”
达延汗眉毛微挑,道:“沐大人,你有什么消息不妨直说。”
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帐篷里所有的下人和侍卫都出去了。沐藩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可汗,实不相瞒,当初家父就是和宁王是合作关系,许多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密谋策划的。”
达延汗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知道,因为宁王就是通过沐云这个中间桥梁才与他联系上的。“可是有一件事在下不得不告诉你,那就是在家父最后一次起义行动中,本来是邀请了宁王的人马一起作战的。可是到了当天,宁王却按兵不动,这才最后导致了家父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