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数月不见,自己的那个冥顽不灵的儿子就仿佛开窍了一般,变得如此乖巧懂事,陛下莫非是孔圣人在世,有着通天之能。看着向自己恭敬跪拜行礼的朱山,朱勤然百感交集,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都有些许颤抖。“孩儿,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够改掉身上的这些陋习,为父真的为你感到开心。”
“想必你大哥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感到欣慰吧!”
“陛下让你去翰林院任职,那你一定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尽你的全力去干,为父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朱山一脸愧色,颤声道:“明白,父亲,我一定谨记你的教诲!”
“很好!”
朱勤然面露微笑,朗声道,“陛下这次算是帮了为父一个大忙,能够将你劝上正途,这份恩情我们父子二人绝对不能忘记!”
“我们今后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报答陛下!还有就是,你以后千万不可对陛下有二心,千万不能重蹈宁王的覆辙,你明白了吗?”
朱山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些时日他早已想清楚了这些问题,明白只有跟着朱厚照才是自己最好的出路!见状,朱勤然粗犷的脸终于由衷地露出一丝笑意。“很好,山儿,你现在立马随为父去皇宫觐见陛下!”
再过几天就是正德元年的最后一天,大街小巷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可谓是张灯结彩。还有不少孩子来到街头放鞭炮,吃糖葫芦,热闹非凡。乾清宫。今天宫殿里被挤得满满的。蒙古使臣总共五十多位,带来贡品来拜见朱厚照。“在下蒙古使臣图尔丹,参见陛下!”
“蒙古可汗让微臣向陛下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再过几日就是大明的除夕,可汗大人祝大明帝国国泰民安!”
朱厚照端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睥睨着蒙古来的这批使臣。被他眼神扫过的蒙古众人,无一不觉得心中生寒,他们都从大明天子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严。他仔细地打量着这次蒙古使团的带领者图尔丹。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多岁,身穿兽皮大衣,虽然可看起来神色恭敬,可从一些小动作可以看出他有些傲气。朱厚照越看他越觉得此人城府极深。“都起身吧。”
“诸位蒙古来宾,你们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朕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朱厚照故意这样冷冷说道。百官面面相觑,陛下这就开始找茬了吗?图尔丹风尘仆仆,看得出如此远道而来也遭了一些罪。他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我们自从接到贵国的回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实在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今天才到达京城。”
“这一路风餐露宿,确实没有丝毫怠慢。”
“噢,原来是这样。”
朱厚照故意装作不知道,淡声道,“这么说来你们还算是如约而至了。”
“朕还以为你们那封国书只是跟朕闹着玩的。没想到临近除夕,你们还真的来了,朕还真的感到有些荣幸呢。”
他话语虽然说的漫不经心,可仿佛一道惊雷落在众人心上,他们没想到大明天子一来就是如此诛心之言。闻言,蒙古使团的人无一不心生惶恐,这大明天子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啊。什么叫做来者不善,这莫不是在折煞他们吧!砰!图尔丹立马跪倒在地,脸上露出惊慌之色,颤声道:“陛下,我们蒙古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您是大明天子,我们递交给您的国书又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呢?对于贵国,我们从来都是敬重有加。”
“我们可汗大人得到您的回信后,立马派人准备贡品和礼物,然后便派我等前往京城访问,未曾有丝毫的怠慢。”
“陛下您说这些话,莫非是听到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离间之词?”
朱厚照眉毛一挑,站起身来,朗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挑拨离间我们?”
“是在场的哪一位官员,你倒是给朕指出来让朕看看!”
图尔丹神情虽然惊恐,但眼底深处却有寒光一闪而过。他颤声道:“陛下,是宁王朱宸濠他在挑拨离间!”
话音一落,乾清宫里鸦雀无声,这图尔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闻言,朱厚照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噢?是吗?这件事跟宁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图尔丹眼神闪烁,连忙道:“陛下,原先我们使团打算跟宁王的人做一些生意,结果传来消息说,宁王打算谋反。我等心生警惕,于是便没有再提及此事。”
“可哪料到宁王却秘密让人找到我,说是让我劝可汗大人派兵逼近边境,给陛下您施加压力!”
“如今陛下您对我们蒙古使团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微臣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坏,而那个人不用说,肯定就是宁王!还请陛下明鉴啊!”
“蒙古和大明如今算是友好之邦,他如今派人挑拨离间,必然是居心叵测,陛下您可前往不要上当啊!”
闻言,百官脸色纷纷骤变。李克立马上前一步,冷声道:“宁王如今被关在诏狱之中,却还敢派人联系蒙古使臣,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此人真的是太不知所谓,难怪可以干出私藏甲胄之事!”
“陛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啊!必须严惩宁王,给后来人做一个表率!”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无不气愤宁王的行径。而朱厚照此时却异常镇定,没有完全听信图尔丹的一面之词,即使图尔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可蒙古居然敢窝藏沐藩,那么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自己眼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沐藩就在蒙古,所以不好发作。无论怎么说,此人的话绝对不可信!他微微挥手,乾清宫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图尔丹,你不必如此紧张,朕不过随口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