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推测这次可能武朝要折损上万人。”
“上万人的性命。”
说道这些，沈清月有些无所适从。两个人都安静了，她有过泥菩萨入江的绝望，她想卫无风也有过吧。这不是他们一两个人就能处置好的事情，她已经在这里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了。“那小浩怎么样了？”
“你这肚子，快临盆了吗？照日子来算快了。”
沈清月和卫无风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们还有这样的默契。“再过半月吧！那小浩呢？”
“我派了阿画去陪他玩。”
他们两个好像都把握好了节奏了一般，又同时的开口。这种同节奏的开口，竟然在他们冷漠的聊天里，添了几分快乐。“谢谢。”
沈清月不好意思的说道。卫无风听她说谢谢真的觉得过于见外了，“不用，日后说不定我还要靠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她看了一下四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挺失望的，对于卫无风来说，女儿就不能养老，不能依靠了嘛？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又是封建的王朝。“你有没有研究出方子？”
沈清月听卫无风这么开口，是啊——要不然还有什么事呢！再说了，她的方子也是前人的研究和智慧到了她的脑子里，她才融会贯通慢慢研究出来了。“那你等我一下。”
沈清月回了屋里，拉开了抽屉，把自己整理的几个方子，针对的人群，还有先前几个御医的方子，她研究过了有些许的改动和改动原因。她并没有那么着急出去，先是耐心的把方子再消毒一遍。把精心收拾的小罐，是一位天花夫妇，为了报答她，专门给她留的，她特地提取的抗体。这一个罐子，现在可谓是价值连城。怕是，皇帝老儿知道了，也会让人给他搜罗。卫无风就在外面踱步的等着沈清月从里面出来，这里里外外又熏上了许多遍，卫无风都快跟那烟熏腊肉一样被熏入味了。沈清月再次出去的时候，一群人对着她来回的熏。她原本都没细想，卫无风来之前，里里外外是经历了一波很彻底的消毒的。是因为他的到来！她被烟熏的涕泪横流，卫无风在远处看着，默许着。她那原本有一些些的感动，也逐渐一点点的消磨变得愤怒。“可以了吗？”
她压抑不住的怒火，发泄了出来。如果，他们是陌生人，她可以接受这一切。但是，她在屋里见过在灾难面前，真正的夫妻情深，真正的生死与共，这让她变得很痛苦！不过，消毒的人也是真的很仔细。看得出来，不仅卫无风很惜命，卫无风身边的人也很惜他的命。她走到卫无风的面前，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充斥着烟熏的草药味和又上头的醋味、大蒜味。这味道就像是他们两个逐渐疏远的距离，变质了的感情的味道。“这些我都写的很清楚。”
沈清月手中卷成一团纸递给卫无风。卫无风准备接的，被阿棋一把夺过。她看着阿棋，他真的挺忠心的，挺会替主子分忧的。她手里拿着一罐子和她自己让阿书给她定制的外科手术刀，“你把你的胳膊伸出来。”
她眼疾手快，在他的手上划了一刀。并把罐子里的东西，顺着刮开的皮肤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嵌入其中。“这是最奢侈的药，是从患过天花的人身上提取的药。稀有中的稀有，但是这种药的制作方式，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她害怕，她害怕得过天花的人会因为她的方法，变成炼药的药渣。她只要想到这些，她就不敢挑战人性。她用手术刀割破了卫无风的衣服，给卫无风包扎伤口，从凝血程度来看，他的身体真的很健康。她从自己专心致志的事情走出来的时候，看着她周围看她的人，表情都变得不一样，变得警惕。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那严峻的脸，连哼哼一声都没有。“我应该是你信得过的人！明日一早，把伤口用煮沸过的水，或者茶水洗净，上药，别留疤了！”
她松开了卫无风的手，倒退了两步。她抬头看着卫无风，他们之间隔了很多，距离那么远，又那么近。她转身回了屋里。卫无风看着沈清月给她包扎的伤口，她是医者仁心，只可惜，他没心没肺，他还没有想这么快就结束这一场时疫。回去的马车上，他拿着一堆他看不懂的方子。他看着沈清月难看的字迹，每一次看起来都很费劲，但是他都看得懂。她看得明白她的意思，又看不明白，毕竟隔行如隔山，他不懂医，她又怎么可能懂他的花花肠。＊＊＊屋里的一切照旧，但是看得出来局面越来越好了。屋里的人不能离开，她想既然只能留在这，不如让他们尝试一下去其他屋里救人。他们已经得过天花了，不仅他们的身体里有抗体，将来他们的孩子都会有抗体的。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是淋过雨的人，还是很多人愿意帮别人撑伞的。她这屋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剩下一些老少妇孺和她这个孕妇。虽然卫无风只给她留了这么一方天地，一时之间，她也想不明白，他是顺便利用，还是一开始就是利用？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的感激他。一日一日这么的过去，她都没有想那么多。直到，她的屋里来了一个专业的稳婆。她大包小包带了许多的东西，看样子是准备在这里常住。她一来就目标很明确的看着沈清月，而且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担心她离她离得太近。阿书小声的在沈清月的耳边说道，“她是稳婆，一辈子接生了许多的孩子。”
她看着稳婆，“老人家，你知道这是哪吗？”
虽然沈清月对天花并不惧怕，但是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对天花的恐惧。既然，她是靠接生吃饭的，多多少少是饿不着，她也不认识她，她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给她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