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在灵州,有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被他的老师收养。老师膝下无子,把男孩视若己出,用心教授四书五经,希望这孩子能够金榜题名,出人头地。”
南宫茉冷冷地注视牢房里的钱桦,内心只觉十分乏味。她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听故事,特别是这种俗套的故事。真要是说起来,自己的过往远比这些迂腐书生的过往要坎坷得多。“你刚才说的这个男孩,是你吗?”
她不耐烦地问道。钱桦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继续不急不慢地说:“这男孩天赋异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即便如此老师仍旧不满意,认为他可以做得更好,于是时常加以鞭策。”
“有次男孩抄写《洛神赋》,里面有一个字少点了一点,老师就勃然大怒,罚他三天不能吃饭。还说像这个样子,永远都考不上功名。”
他说着,眼角处渐渐开始变得湿润起来。这些事情仿佛挥之不去的噩梦,令他难以释怀。然而南宫茉却没有什么触动,反过来问:“就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止。这男孩知道老师对自己有恩,竭力想做到最好来让老师满意。”
“可是后来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老师的夸奖,得到的永远是责骂和贬低。时间一长,男孩就开始心灰意冷,怀疑老师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牢房里水滴声依旧回响,伴随着厚重的呼吸声,让本就压抑的环境变得更加喘不过气。南宫茉的耐心已然耗尽,她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辛辛苦苦带着手下到公主府去,还搭上一个顾瑾寒,不是为了听他在这里讲故事的。她打开牢房门,揪住钱桦的衣领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告诉你,镇前司不是说书的地方。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交代,不然的话……”“大人真是脾气急,我当初要是像你这样,孙老师一定会狠狠打我手心的。”
果然是这样!南宫茉眼里放出光来,她要的就是这个。“看来你和孙玉文之间的关系确实没有那么融洽,刚才那些事……”“没错,那个父母双亡的男孩就是我。”
钱桦如释重负地说道,“孙玉文自以为对我恩重如山,控制我的一切。哪怕当了状元,在他眼里仍旧是那么不堪。”
“可怜我空有一身才华,却只能沦为驸马。恩师在圣上面前随便两句话,就让我彻底没有报效朝廷的机会。像这样自私的人,有什么资格教授圣贤书?”
趁南宫茉不注意,钱桦猛地发力将她推开,想要从半开着的牢房门冲出去。可还没走两步,一记重脚狠狠踢在他的脊梁上,差点把他打成残废。“所以,你那晚就在崇文馆用竹简刺进了孙玉文的后脑里?”
“孙玉文最喜欢用竹简打我的手心,扎我的两股。结果我用他虐待我的东西杀了他,实在是天道有轮回啊!”
钱桦趴在地上,嘴角处已然流出鲜血。他狞笑着,双眼炯炯有神,仿佛回忆起一件令人极度兴奋的事情来。然而他没有再听到问题,因为南宫茉已然离开地牢,独自一人前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