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茉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询问这其中缘由。或许刚才在外面他确实在骗自己，为了保住面子。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对面是皇后，想要坚持原则还是比较困难的。不对，自己为什么开始主动替他开脱起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寺正都当不得了？”
顾瑾寒往后面一靠，云淡风轻地说：“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不当寺正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开玩笑吧？你不是钟大人举荐的吗？”
“是啊，但是刚才钟大人要把那两个嫌疑犯放走，还说敢和皇后作对就别想在京城做官。”
“所以……”“所以我就不做了，随他们去吧。”
他将头上的乌纱帽随手一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得她一头雾水。一个从雄州来的县尉，好不容易当上从五品寺正，还那么恪尽职守，竟然那么容易就放弃自己的仕途？她是不相信的，至少她自己不会这样做。“刚才那些衙役可是跟着你过来的，要是你真的辞了官，应该不会理你才对。”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正式上奏折，皇帝还不知道。”
顾瑾寒整理自己身上的官服，“等陛下那边批准，我就离开京城回雄州去了。”
南宫茉突然忍不住情绪，喊道：“你一个大男人，遇点困难就退缩了？皇后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不怕，但她背后的欧阳家族，可不是谁能惹得起的。”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不住地苦笑起来。“所以你就直接撒手不管，自己回去远离是非？”
她扬起眉毛，说。顾瑾寒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离开京城啊，我可以带你去我出生的那个村子里看看，风景真的不错，山清水秀的。”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倒不是因为她对风景不感兴趣，而是他说的那些山水，自己七岁那年就看过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想查清那个案子，其它的一概不关心。”
“晚了，南宫大人，你和我现在都没法查了。”
顾瑾寒笑着说，“我离开大理寺之前，皇后宣称要下懿旨，剥夺咱俩调查此案的权利。”
南宫茉拍案而起，道：“她欧阳艳哪来的胆子？没有皇帝的旨意，她敢如此行事？”
“咱俩可是把今年殿试的前三甲都给抓起来了，还把榜眼给逼死了。你猜皇帝知道了，会不会继续允许咱们查下去？”
他的话仿佛一瓢凉水，瞬间浇熄南宫茉心头的怒火。的确，这次的凶杀案不仅敏感，更牵扯到朝堂内部的势力纷争。若是真的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即便是身为父亲的皇帝，恐怕也没法站在自己这边。“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不管了，那孙掌院岂不是白白死了？”
顾瑾寒坐直了身子，“了解真相一直是我的职责，我不会放弃调查。”
“你不是已经……”“不当寺正，就没法查案子吗？”
他饶有兴趣地说，“之前在灵音坊，你不就是以都指挥使的身份查案的嘛。”
南宫茉叹了口气，说：“那是皇帝的钦命，我没有选择的。”
“但这次我们都没有选择了，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没有任何退路。”
顾瑾寒的语气骤然紧张起来，“你难道忘记了，洛溪宁和禁军那次是怎么对付你的吗？”
她当然不可能忘记，心里甚至比他更清楚这京城里强敌环伺。但这其中的残酷绝非顾瑾寒一个雄州来的县尉能够想象的，他是否能够承受得住？“你到底想怎么样，跟我说实话。”
他伸手指向镇前司墙上的睚眦浮雕，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接纳我进入镇前司，在黑暗当中看清事件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