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八号球没有入袋,云雀恭弥收起长木杆,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银色手环与长杆表面的光泽相映,给人十足的冷冽感。 他未置一词,站在球桌旁,冰冷的目光直视向早川纱月。 后知后觉自己刚捋了把虎须的女人若无其事地看球桌,“是不是轮到我了?”
在她假装观察球路时,男人单手按在球桌边缘,正对着她的进球方向,目光灼灼地丢下一句,“你好像知道得不少?”
金发女人正欲俯身,发觉最佳的进球路线终点就是他所站处的球袋,压低视线时,令人恍然有种这男人才是自己击球目标的错觉—— 她重又站直了身体。 双手杵着杆,她失笑道,“老板,风纪财团就没有规定上司不许勾引下属吗?”
她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怎么打球啊?”
云雀恭弥眼眸敛了敛。 他觉得自己这位副部长今天胆子大了不少。 男人正想让她脑子清醒些时,休闲区正对的电梯门忽然发出“叮”一声响,门扉向两侧展开,一股灰蒙蒙的烟团朝四下扩散而来。 走廊很快就被这股烟气席卷。 早川纱月站直身体,因为更靠近电梯的方向,看到这团浓烟时,第一反应就是往侧面避了避,但还是有奇怪的味道涌入了她鼻腔。 潮且腥,像海滩上暴晒死亡的鱼虾尸体。 她忍不住捂了下鼻子,却依然被这股极具冲击力的味道激起了一段回忆,犹如瞬间被拉回两年前的横滨! 想起了这股气味的恐怖威力,她捕捉到烟雾中活动的几道身影,听见了有人摩擦打火机的声音。 彼时,云雀恭弥恰好走到她旁边,锐利的丹凤眼看向这烟雾深处,还未来得及动手,却倏然被早川纱月抬手将他推到旁边—— 骤然而至的力道让他不解地垂眸看了一眼。 下一刻。 推开他的人冲入了那片浓烟中。 …… 异能「混沌」发动。 早川纱月站在浓烟里,控制住所有能感知到的气息,使用自己的异能力,将他们的五感全部封闭。 感知陷入混乱的敌人们有的仿佛瞬间被定在原地,有的则行为混乱,如失去理智仅凭本能胡乱冲撞的野兽,早川纱月抽出身上携带的匕.首,将遇到的目标尽数收割。 她最终停在那道拿着打火机、穿着防护服的身影面前。 抬手关闭对方身上背着的烟气释放装置,她将打火机夺走,在这浓郁且恶心的气味里,没忍住调低自己的嗅觉。 想了想,干脆把痛觉也关闭。 这种烟气是两年前参与龙头战争的一个小型黑手党使用的武器,烟气本身除了易燃易爆,引发的火灾很难被扑灭之外,还会让沾染上烟尘粒子的人本身产生幻痛,放大痛觉。 在龙头战争里,这种武器被广泛应用于对其他家族的恐.怖袭.击,很多没在爆.炸中死亡的人,要么带着伤、被这无限放大的痛觉活生生折磨发疯,即便只是路过的正常人,吸入这颗粒之后也会逐渐被漫长疼痛幻觉折磨,最终选择自杀。 但起初这东西只是黑手党内部发明出来,用以私.刑拷.问的一种辅助药剂。 人们给它起名叫【荆棘】。 早川纱月站在浓烟中,看着能见度极低、模糊的世界,一时间犹如回到两年前—— 她在那片范围更广、扩散开来的烟尘里,在血海尸山之上,见到了唯一屹立的那道身影。 落在肌肤上的微凉感觉忽然将她从回忆里拉回。 早川纱月不解地抬头。 看见淅淅沥沥的水滴,从空中落了下来。 ……下雨了? 疑惑冒出的刹那,斯库瓦罗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喂——!什么情况啊?”
- 雨属性的镇静火炎以肉眼看不见的方式不断释放。 空气中尘烟粒子都被湛蓝火炎吸附,逐渐停止运动,最后如尘埃般纷纷扬扬落下,使原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的走廊慢慢恢复正常的能见度。 金发女人站在电梯口附近,附近都是被利落割喉、一击毙命的尸体。 隔着一段距离,她与神情莫名的云雀恭弥对上目光。 非常迟钝地。 她想起来自己刚才条件反射把人推开的动作。 ……糟糕了。 黑发男人分明神色还算平和,没有任何怒意发作的迹象,但当他朝着她走出第一步时,早川纱月还是忍不住心尖颤了颤。 为了逃避他的审问,她决定对自己狠一点—— 早川纱月把刚才屏蔽的痛觉重新打开了。 “!”
头顶那捋金色的呆毛都被如海浪般席卷的痛意波及,僵硬着左右晃了晃。 紧接着。 在斯库瓦罗和弗兰抵达现场的同时,她的身影直直朝着他的方向倒去。 尖锐疼痛占领意识之前,早川纱月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她才吸入这么一点就痛成这样,当年在烟尘里打了那么久还面不改色的云雀恭弥到底是什么狠人啊? …… 两位巴利安的成员眼睁睁看着金发女人软绵绵地往旁边倾倒,只在半途被云雀恭弥伸手拉到了怀里,他神色冷淡地捏着她的下巴,垂眸看了眼,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头。 “真晕了?”
弗兰想到刚才看见的场面,拿出小本本,边写边念,“实况记载云守恋爱行为一,吃软饭,具体指让老婆冲上去打敌人。”
斯库瓦罗则是拧着眉头,看向这满地的尸体,“这都什么垃圾?”
正在给附近医院拨电话的云雀恭弥抽空睨了眼,见到一具穿着防护服的尸体露出颈部,后面附带一块横滨帮派势力的纹身,漫应了一句: “是附近在搞恐.袭的那群草食动物。”
这家酒店作为横滨的标志建筑物,是恐.怖袭.击爱好者的首选地。 他一手搂着晕过去的人,另一手打电话,叫了附近医院的急救之后,又打出另一个号码。 “哲,让医疗部送一份【荆棘】的解药过来。”
“荆棘?”
弗兰歪着下脑袋,又抬手扶了扶头套,“就是两年前在龙头站争里面特别出名的幻觉类新型武器吧?不是被禁用了吗?”
说着,弗兰收起了本子,找到那个背着烟雾气体的人,检查过罐子里的存量之后,“确实是【荆棘】呢。”
斯库瓦罗转了转眼眸,相当自然地喊道:“喂!云雀!”
还没等开口,却被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他扬了扬下巴,“那些是我的猎物。”
银发男人示意他看抱着的人,“切,难得老子热心肠,免费做单,你还不感恩戴德地收下?”
“不需要。”
云雀恭弥不假思索地回道。 与此同时,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会儿怀中人的金色发顶,很快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