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风老远看到树林里那个吃着野果,用树枝敲敲打打,衣襟里兜满各种果子的男修时,一眼便认出那是盘蛊风氏的人。 他虽然从小在天道宗长大,但毕竟出身百蛮,也习得蛊术,所以对于百蛮三地的人格外留意。 上次他栽在那个没琴还能激发音波的女娃娃手里,这次怎么也不会再栽了吧? 蛊师他了解得很,没有蛊的加成,肉体强度可能连练气修士一拳都挨不下,速度也不行。 而这次试炼一开始就没考虑到百蛮三地的人,以至于准备了驭兽师的兽,却没准备蛊师的蛊,就算他们有心也不成,蛊这个东西唯有掌握蛊术的人才能炼制,外面也买不着。 所以试炼开始之前,百蛮三地就都放弃了这次试炼,唯有这个风家的小子不知死活,非要进来耍耍,别人劝都劝不住。 余成风藏在山坡后,再次检查自己一身装备,花裙法衣和头上珠翠都是防御法器,他就是站着不动也能挨上六七下,再加上他手里这一竹筒的[暴雨梨花针],这要还赢不了个无蛊傍身的蛊师,他以后天天女装! 余成风这次比较稳当,没有直接怼脸冲上去,而是静静地蛰伏在山坡的灌木之中,正好他身上这件花裙上的小白花跟山坡下的小白花十分相似,趴在这里用上敛息诀,十分隐蔽。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贪嘴的,他前面这棵灌木上野果鲜艳,那小子必然会过来。 等了约摸盏茶的功夫,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前面的灌木果然晃动起来。 “儿豁,这里巴适得很,比我们百蛮还要安逸。”
风天语刚咬一口野果,一个人影突然从灌木后的山坡下跳起来。 “呔!风氏小儿受死!!”
余成风握紧竹筒金针,对着风天语迅速激发,顿时金光飞射,密集如雨,风天语猝不及防只能双臂交叠护脸。 嗖嗖嗖! 金光狠狠钉在后方大树之上,山坡上清风徐徐,小白花摆动如潮,余成风和风天语同时愣住。 野果从风天语嘴巴里掉出来,他心有余悸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上百根金针居然一根也没扎他身上? 余成风也怔愣的拿着已经空了的竹筒,看后方大树被金针描出一个人形轮廓。 这他娘的又是百器殿的报废品! 余成风心中怒骂之时,风天语怒火上头,挥起手中树枝就朝余成风劈头斩下。 “哈搓搓,老子给你一耳屎!!”
纯正的百蛮口音,居然让余成风觉得无比亲切,心中不可抑制的泛起思乡之情。 龙吟声震,余成风猛然回神,就见寸许长的青色剑芒从风天语那根破烂树枝上冲起。 青光耀眼,风驰电掣,一下便将他笼罩其中。 头顶珠翠上冲起金光,一声脆响,珠翠落地,剑光带着异啸消散。 余成风惊住,“你小子不是蛊师吗?”
“老子生平最讨厌男人穿女装,你个砍脑壳滴贱皮子竟然还敢偷袭老子!”
风天语手中树枝发出强盛剑光,瞬息斩出剑影漫天,气势凛冽。 余成风光看这架势便知自己踢到铁板,现在的小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彪悍,音修不用琴,蛊师不用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之前的音修他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这个明显更厉害的剑修了。 风紧!扯呼! 余成风丢出一张符箓扭头便跑,身上法衣光芒大作,拦下不少剑芒,但那剑芒仿佛有灵,无论他怎么蛇皮走位都无法甩脱。 “短命龟儿哪里跑?”
风天语穷追不舍,剑芒层出不穷,气势如虹。 余成风左冲右突,“丝娃儿莫打,咱是老乡啊。”
“老乡?老子给你一锭子!”
爆裂剑芒,轰然炸开! “啊呀!”
余成风,卒! 风天语对着地上‘尸体’淬了一口,从怀里抓出个果子来吃,手里树枝已经化为齑粉,得重找一根。 他堂堂风氏老祖,要是连个筑基期都打不过,这么多年简直白活了,也是多谢云知意当年给他打废,让他知道蛊术的短板,这些年才开始习剑。 不过说起剑术,风天语这么多局下来,遇上玄元剑宗的剑修也没败过,唯独上一场最后,输了天道宗莫离半招。 想到此,风天语低头看向余成风那件花裙,当时就是因为莫离身上法衣比他强了一些,所以最后莫离挨下了他的剑招,他却被莫离给送走,错失胜局。 “哦豁,还是极品法衣?”
风天语眼珠一转,直接扒下余成风身上小白花的长裙套在身上,他本就生得英俊,穿上花裙顿时有些男生女相,总之比余成风那辣眼睛的好太多。 风天语再看周围跟他身上花色一样的小白花,不由笑了起来。 “安逸得很!”
风天语穿着余成风的花裙消失在花海尽头,余成风欲哭无泪,犹豫着要不要转去炼气期的试炼场,这些筑基期的小辈们简直不是人啊! 不行,输人不输阵,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他就不信他一局也赢不了。 …… 余成风越挫越勇,再接再厉,再来一局。 开局捡到长棍,再三检查不是报废品,路遇符师与阵师斗法,暗中蛰伏,坐收渔翁之利。 刚捡完尸体,忽遇须弥山秃驴善真,说他妄造杀孽,要替天行道。 秃驴太强,余成风卒! …… 又开一局,又见秃驴善真满口慈悲劝架,劝死两人。 余成风眼角抽搐,遂离开。 一番搜刮小有成果,低调求生终见曙光,十丈毒瘴圈内只余武修与剑修缠斗。 斗法接近尾声,余成风口含丹药准备冲杀取得个人首胜。 异变突起,半路遭遇背刺,卒! 一矮子法修从地下冲出,竟然比他藏得还深还久。 呔! …… 又双一局,开场空中补给砸脸,十余人冲出抢夺,情急之下误服过期丹药。 中毒,卒! 丹药还是徒弟[如意坊]出的好啊。 …… 又双叒一局,深知自己不行,决定寻找帮手。 野外尝试驯服疾风狼,契约成功之时,疾风狼突然仰天狼啸。 位置暴露,卒! …… 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余成风简直要哭了,从未像此刻一样被深深的挫败感折磨,他突然发现他这一生好像除了炼丹,酿酒和养蛊,真的啥都不行,啥都不行啊!! 说他运气好吧,找到宝库和补给砸脸的那几次,都没撑过一盏茶就被人弄死,白白便宜了别人。 说他运气不好吧,他又有几次啥都捡不到,被天降正义,被毒瘴制裁,偏偏坚持到最后一刻。 要不是一时大意没发现暗藏的卑鄙小人,他距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余成风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淘汰榜首位,而自家徒弟的名字在得胜榜首位,就连他师父随口指点的那个莫离,也占了击杀榜首位。 如此一比,他这个师父简直没脸见人。 不知道已经重开了多少把,余成风就像一个赌徒,哪怕输得裤衩也不剩,他也要赢上一局! 新的一局开始,余成风刚一落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修跟他一同出现在树林里。 看到他,那女修双眼一亮,甩手就是两根火箭袭来。 “徒儿饶命!!”
余成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火箭擦着他头皮而过,对面披着赵贞皮的林素影双眼咻的眯起。 “余……师父?”
余成风老泪纵横,看到自家徒弟,一时间所有委屈翻上心头,竟呜呜呜的哭起来。 林素影嘴角抽了抽,看余成风这怂德行就知道他死了不少回,走到跟前再看他腰牌上的名字,林素影简直没眼看。 竟然是淘汰榜第一的程羽,一个元婴真君压制到筑基期,还能死成狗?说出去谁信? 这会他在外面都被重点关注,成了头号笑料,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赌他坚持多久死。 呃……她好像也押了注。 看余成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林素影蹲下来拍拍他肩膀,“行了行了不哭了,这局跟我走,带你一雪前耻。”
余成风吸溜着鼻涕,委屈得像深闺妇人,“真的?你不骗我?”
“骗你作甚,就这种筑基期的鱼塘局,杀两个人赢一把不跟玩似的,外面人都看着呢,别哭了赶紧走。”
林素影站起来辨别方向,余成风被自家徒弟刺激得满心挫败。 鱼塘局? 可他连鱼塘局也赢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