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月29日,恰好也是农历二十九,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九,对于华夏很多地方的人来说,是上坟祭祖的重要日子。而在这一天,王根生更是等于等到了展示自己才是一家之主的伟大时刻。天刚亮,王根生就扯起嗓子将全家人都叫了起来。王磊偷懒,还想多眯一会,可是王根生直接一巴掌就抡了过来。青山绿柏之下,永远长眠的是王家的列祖列宗。‘天地银行’的大钞票,金纸箔折叠成的金元宝,黄纸箔折叠成的银裸子,王根生更是准备了差不多三蛇皮袋。“王家的列祖列宗,我王根生带着全家来看你们了。”
“祖宗们,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王家如今有出息了,王磊这兔崽子给你们长脸了。”
……王根生擦擦眼泪,掏出打火机,将祭拜的东西点燃。跳动的火光之中,那些‘财富’以化为灰烬的方式,带着人们的思念,去往另一个世界。突然,王根生激动不已:“祖宗显灵了,祖宗显灵了。”
王磊定睛一看,也是一愣。那些灰烬原本应该随风而去,可是此时却莫名地在自己的脚下打转。在火光和烟雾之中,王磊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慈祥的笑脸,在欣慰地朝自己点头。王磊的眼睛也慢慢湿润了。王家的列祖列宗,王磊谢谢你们的庇护。我王磊对着你们发誓,我王磊一定会光耀我们王家的门庭。……平源市如今过节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浓烈了,平源市基本上所有的企事业单位,除了值班的之外,都已经放假了。上午祭完祖,这下午忙着四处打扫家里卫生,还得忙里偷闲上上网络,了解一下天下大事。这不知不觉,半天就这样耗过去了。晚上,吃完晚饭,碗一扔,筷一摔,在刘桂香的咒骂之声中,王磊更是双手插在兜里,带着王思涵,到处去闲逛。虽然这时候,外面寒气逼人,但是平源市的夜市却依旧是热闹无比。看万家灯火,听万家笑语,品百味人生。时不时地响起的鞭炮声,依旧呲溜一下窜上天的烟花声,更是让王磊的心里觉得暖暖的。几年之前,王家的生活一般。这纵然有再喜欢,再垂涎的东西,也得考虑再三,再决定是否买。可是如今呢,却再也不会有这种顾虑和担心。但凡感兴趣的,但凡喜欢的,想都不想,一个字,‘买。’王思涵乐得眉开眼笑,而王磊的脸上也是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哥,你说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回去之后,爸会不会骂我们乱花钱?”
王磊撇撇嘴:“骂就骂呗!反正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他骂了。”
“那倒也是!”
王思涵眼珠子骨碌一转:“哥,既然如此的话,等回去之后,我就说这些都是你要买的,我根本没想要。甚至,我都劝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听。”
王磊恼了:“好呀,自己想要东西,骗我为你花钱就已经是够过分的了。如今还要我顶缸,去一个人承担爸的怒火。”
“王思涵,这种事,你真做得出?”
“哥,人家如今是大姑娘家了,如果还这样被爸骂的话。这传出去,我还怎么还好意思见人?”
“你怕丢脸,我就不怕了?”
王思涵眨眨眼睛:“哥,你刚才不是说不怕?”
王磊:“……”王思涵拽着王磊的手,央求不已:“好哥哥,求求你了!”
王磊连忙抖露一地的鸡皮疙瘩:“思涵,拜托你,说话不要这么奶声奶气。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王磊虽然聪敏过人,但面对这小丫头近乎无赖的攻击的花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过呢,他王磊倒是一点也不为自己即将接受的惩罚担心。王磊深知,别看自己的父亲王根生嗓门大,但是实则就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人。他哪里舍得真正狠狠收拾一顿自己的宝贝儿子?嗓门大怕什么?咱有两只耳朵,左耳进,右耳出,不就行了?至于动手修理自己?笑话,那种类似挠痒的揍人,这劲道恐怕还没澡堂师傅给自己擦背的劲道大呢!王磊和王思涵兴冲冲地捧着一大堆东西就朝家里赶。“哥,你看那里有一个乞丐呢!”
王磊朝王思涵所说的地方看去。果然,在萧瑟的寒风之中,有一个乞丐正冻得瑟瑟发抖。“哥,这人真可怜,这眼看大过年了,居然还吃不饱,穿不暖!”
王磊摇摇头:“思涵,是不是同情心泛滥了?我告诉你,如今我们的国家正变得越来越好,社会保障制度也是越来越完善,这但凡四肢健全,脑袋正常的人,只要勤劳肯干,都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哥,就算他好吃懒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也有些不忍心。”
王磊一脸无奈:“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将我们买的东西送一点给他,也好让他舒舒服服过个新年。”
“嗯。”
王思涵拿着好几包东西就走了过去:“要饭的,这些给你!希望它们能帮你好好过一个……”突然之间,王思涵的身体猛地一抖。王思涵想要喊,可是强烈的恐惧却使得她怎么也发不出声来。王思涵的身体更是连连后退。见此,王磊大惊,赶紧走了上来,一把扶住。“思涵,怎么了?”
王思涵用颤抖的手指着乞丐:“他是……他是……”“到底怎么回事?”
王磊恼怒地朝乞丐看去。而那个乞丐同样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王磊。四目相对,两张嘴都在不停地呶动着。最后,还是王磊最先发声:“陆家明!”
王磊拔腿就冲了过去,而被识破的陆家明更是扭头就跑。虽然陆家明拼命想逃脱,可是饥寒交迫的他又怎么可能跑得过王磊?十分钟之后,陆家明就被王磊给追上堵住。陆家明颤颤巍巍地从袋中掏出一把小刀:“王磊,我知道我过去作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要你今天能放了我,我陆家明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
“陆家明,你听我说……”可是这话还没说完,陆家明已经是嗷嗷叫着,狠狠一刀朝着王磊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