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没有规模意识，外行领导内行。无论多少只羊，也打不过一只老虎。规模化是胜负的关键。规模越大，成本越低，竞争力越强。未来的世界芯片产业格局，全世界的芯片制造巨头，注意，我说的是制造，不包括设计——就三四家，足以满足全世界的需求。我们居然搞了四十多家？养羊啊？第二，没有意识到芯片的特殊性。芯片是什么？那是科技制高点！什么叫制高点？比如打火机，我们占领全世界之后，把所有打火机厂都干黄了，我们忽然断供，不卖给米国了。对米国有影响吗？没有影响。我们不卖，别国就生产了，所以米国不在乎。反过来说，米国把我们的芯片产业都干黄了，然后争端一起，忽然掐断芯片供应，我们会怎么样？未来世界的工业产品，没有不需要芯片的，四十年后每年要花三千亿美元进口芯片，这一断，我们彻底跪地投降，任人宰割，沦为殖民地。能弄死我们的，就叫制高点。未来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可我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还把高科技产业同等对待，高科技不是应该扶持的吗？五年免税是最起码的，五年之后的税也应该是最低的，否则怎么活下来？第三，定价问题。定价定住了质量，让我们永远停滞不前。人家的芯片都是在不停的研发升级，十八个月性能提升一倍，而我们研发就得提升成本，那不亏了吗？你定价谁还投入研发？任何一个产品都不敢研发。不放开定价，就是自我阉割。第四，人才问题。一个月几十块钱，你怎么留住人才？未来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我们培养的大学生，只要有机会出国留学，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能回来的都是啥也不是的，米国都不要的。所以股份制改造是必须的，政企必须分开，不碰产权的改革都是隔靴搔痒。没有激励机制，产权不清，是阻碍发展的最大障碍。”
一片死寂。众人听得心中感慨万千。刘汉真是字字千金，切中所有要害。无奈，这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孙昱又叹了口气，再问：“如果你做，除了专利法，还有什么障碍？”
“你得允许人才流动。未来需要的人才，都是综合人才。可我们在限制人才流动，那怎么培养综合人才？只有允许人才流动，让每一个人都有成为综合人才的机会，找到最能发挥他作用的位置，才能提升效率，加速科技发展。限制流动谁也干不了。我可不去国企挖人，没人怎么做？”
孙昱感觉这个不是问题，至少可以给刘汉开绿灯：“你要谁？”
孙昱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刘汉敢做，一定有一个陆家曦那种人。刘汉大笑：“这可不是交换机，不是挖一个人能解决的。”
“没有限制。可你总得有一个挑大梁的人吧？”
孙昱锲而不舍地问。“当然。有一个人你肯定不认识，他叫任正飞，听说过吗？”
孙昱看看众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他在哪个中学教书？”
孙昱问。刘汉豁然大笑：“离青山不远。你问军方去吧。他必须退伍，纯粹的民营企业，否则我不干。”
孙昱明白了，又问：“如果换一个人呢？”
“除非任正飞做总经理，否则我做不了。”
刘汉随口道。孙昱瞬间动容。这任正飞的份量，在他们心中已经重如千斤。刘汉选拔人才的本事，他是非常了解的。刘汉的一举一动，都有情报部门详细记录，各路大佬都在关注。包括江雪沈梓冯哲，整个考核经过，大佬们都清楚。这种看似简单的测试，却蕴含着无穷的玄妙，让孙昱钦佩至极。现在刘汉提出要任正飞，没有这个人就做不了。那这个人得是什么水平？孙昱忽然问了一句：“你晚上不睡觉吗？”
刘汉失笑：“是啊，我从来燕京还没睡觉呢，咱们结束？”
孙昱哈哈一笑：“我是想问，你怎么做到的？你看我行不行？”
哈哈哈，刘汉放声大笑：“你肯定不行，呃，我也不行，哎呦，困死我了，创业太辛苦了，你们研究吧，我得回去睡觉了。”
然后起身告辞而去。众专家瞠目结舌。……孙昱把研讨会的成果汇报给了陶伟浩。陶伟浩叹息，刘汉的计划不用研究，没人比他更高明。可是，这又得大老板特批。打破传统的事情必须报告大老板。他立刻去汇报。大老板听完，不置可否，反倒问：“陆家曦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
“从刘汉来了，陆家曦就没上过班，专门保养身体。”
陶伟浩说。“这就奇怪了，刘汉直接淘汰了陆家曦的设计，改成四十八线程，根本不用陆家曦啊，却对他如此看重。”
“我想以后肯定有大用。”
“嗯，陆家曦有一份数学论文交到科学院，然后取走了，说是要修改，却寄到国外去了。应该是刘汉的指使。这可能是埋没的人才。但专家说论文没有价值。”
陶伟浩心中一跳，忽然明悟说：“那论文一定有惊人的价值，能给陆家曦带来国际声誉，这就是刘汉看重的原因，等于给炎黄科技带来声誉。我更相信刘汉的眼光。”
大老板沉默许久，感叹一声：“符合他的风格，他确实看的很远。但这个任正飞是怎么回事？”
“这是用他的管理才能吧，否则就不是总经理，而是是首席科学家了。”
“你确定是总经理吗？”
“确定。”
“那好，把我们的四十家集成电路捏到一起，组建一个龙头企业，让任正飞做总经理，全部放权给他。没有定价限制，没有人才流动限制，他可以随便挖人，五年免税，他自己制定激励办法，但不能是股权，芯片龙头企业必须是国家的。”
陶伟浩再次浑身冰凉，大老板为什么总是无视刘汉的作用？大老板还没看明白吗？任何企业，刘汉才是决胜的关键啊。但他也没有再说话，整合起来也是好事。万一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