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姐此言差矣,女儿家的脸最是重要了,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
宁然见文小姐满脸哀愁,便出言主安慰。文小姐闻言,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了宁然一眼。往日里那双温软的水眸,此时却一片暗淡,没有半分神采。“前些日子那位朱大夫已然说过,我的脸已是无药可救。”
文小姐神色更加萎靡了,细细软软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哭腔。许孟云一听,当时就急了。他往前迈出一步,看着文小姐急切道:“文小姐千万别这么想,卫大夫医术通神,肯定能够治好你的。”
忽然被夸的卫在仪:“……”别乱说,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文小姐闻言,眼神微微一亮。她抬头看向许孟云,询问道:“当真?”
“当真!”
许孟云肯定点头。卫有仪:“……”就不打算问问他这个大夫的意思吗?许孟云明显然没打算问。他见文小姐心情比之前好了些,心下大安,而后转过头期待地望着卫有仪。宁然也被许孟云给弄无语了。她揉揉额头,朝卫有仪歉意地笑了笑,道:“卫大夫,请吧。”
卫大夫嘴角牵出一抹无奈的浅笑。他走到文小姐身边坐下,让许孟云从药箱里拿出枕手摆好,道:“文小姐,请将手放上去。”
文小姐依言将手放上去。卫有仪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文小姐的手腕上。片刻后,卫有仪松开文小姐的手腕,又道:“请文小姐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吧。”
文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目光在许孟云与宁然身上掠过。只见许孟云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宁然脸上则挂着鼓励的微笑。见此,文小姐抿着唇垂下头,缓缓取下面纱。面纱将将取下,文小姐这发现许孟云眼中的担忧几近实质化,却没有半分她猜测的嫌弃与同情。至此,文小姐不安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了些。自她脸上受伤以来,文小姐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听到了不少同情的话。说她的脸自此就毁了,往后只能戴着面纱出门,还说她本来有着大好姻缘,如今却也只能随便找个人嫁了。总之,好像她本应该拥有的一切,都随着她这张漂亮脸庞的消失,而一道消失了。爹爹与娘亲到是经常找大夫来瞧,可瞧过的大夫却不无摇头叹惜。时日一久,文小姐的心情也中着低落下来,整日里自怨自艾,深觉自己的脸再也无法恢复了。想到这里,文小姐悄悄地抬起眼看了卫有仪一眼,心头暗暗地想着:眼前这位神医,是否能治好她的脸呢?卫有仪正细细地替文小姐查看着脸上的伤势,不经意间抬起眼,便正好与文小姐的视线对上。卫有仪一怔,旋即朝对方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许孟云:“!”
这人想抢他媳妇儿!卫有仪退开,朝许孟云招了招手,道:“文小姐不必担心,文小姐脸上的伤势虽重,却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我给你写张方子,你……罢了,药还是我熬好着人送来吧。”
这是来之前与宁然说好的,虽然他不知道宁然这么做的目的,但答应的事还是要办。话音落下,预期的纸墨笔砚迟迟未至。卫有仪疑惑地“嗯”了一声,侧头不解地看向许孟云,道:“取出纸笔来,我与文小姐写药方。”
闻言,许孟云狠狠瞪了卫有仪一眼,走上前去,将药箱“梆!”
地一声砸到桌上。卫有仪倒是无碍,却将文小姐吓了一跳。文小姐狐疑抬头,疑惑地看着许孟云。许孟云:“……咳咳,不好意思,箱子有些重一时没注意,还请文小姐莫怪。”
他朝文小姐尴尬一笑,而后转头继续瞪卫有仪。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卫有仪挑了下眉,不解地看着许孟云动作粗鲁,却又小心控制着力道,生怕再发出大声吓着文小姐的模样,忽然就笑了。许孟云将纸与笔拍到卫有仪面前,卫有仪拿起笔,薰了些墨,而后快速在纸上写下几个药名与剂量。文老爷上前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道:“卫大夫能上门来替小女看诊,文某已然感激不尽,熬药一事我是万万不敢劳动卫大夫的,不如就让府中下人去办吧。”
说话间文老爷就打算将药方递给小月。许孟云眼巴巴地望着那张药方,急得额头冒汗。明明来时卫有仪就说过,一定会将药方给他,让他来给文小姐送药,以增加他跟文小姐相处机会的。如今药方没了,那他上哪找理由来看文小姐?!姓卫的,你快说话啊!许孟云急得差点喊出声。卫有仪像是没有看见许孟云脸上的急色一般,回头对文老爷道:“按理说,药方确实应该给你们,但文小姐脸上的情况特殊,这药的熬制也比旁的药讲究一些,若是交与府中下人熬的话,只恐会影响药效,届时若是有留下疤痕什么的,也未可知。”
文老爷递药方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眼卫有仪,又看了眼对面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心思的许孟云。“卫大夫身为医者,应当不会打诓语吧?”
文老爷眼神锋利地扫向宁然,片刻后视线再次移回到卫有仪身上,道,“卫大夫可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卫有仪将手中的纸与笔收起来,递给许孟云收好。而后站起来,双手拢在洁白如雪的袖子里,浅笑道:“卫某行医多年,自是不作诓语。文小姐脸上的溃烂并非一般过敏所制,而是由丹砂、水银等物引起,用药方面自是要多加注意。再说了,文老爷若是不放心,你也可以现在便着人去许府瞧瞧,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替病人们熬着治脸的药。”
话已至此,文老爷就算知道此事里藏有些许私心,也不能再将药方收回了。但直接给出去,他又不情愿。谁家父母愿意看着一个臭小子,千方百计地打自己女儿的主意?想到这里文老爷就忍不住瞪向宁然。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