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许大人说他是、是他们的爹？！是他听错了吗？他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爹！？！许孟年觉得有点，不是，是很震惊。难道他想当自己的爹？想到宁然的态度，许孟年越想越觉得有些危险。甚至在想，是不是等到明年，他们就有了个新爹？“你魂儿没了？让你洗个菜，你看看给搓成什么样了。”
程氏伸手，拧起一片连菜梗都被搓坏的叶子，没好气地骂，“在想什么呢你。”
许孟年愣愣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程氏。程氏一怔，疑惑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许孟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程氏见他这样，便催促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啊，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许孟年抓了抓头，那张憨厚老实的面容紧紧皱起，一副为难的模样。程氏见他这样，心知这事应该不小。不然就许孟年那性子，他肯定早说了。左右现在也不忙，程氏坐到许孟年身边，道：“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话音落下，许孟年猛地站起来。程氏一时没防备，板凳突然翘起来。要不是许孟年反应快，将人一把拽回来，人非摔地上不可。程氏嗔怨地瞪了许孟年一眼，后者朝她嘿嘿一笑，歉意道：“不是故意的。”
程氏当然知道。要不然就不只是瞪他一眼这么简单了。许孟年见程氏没怪他，握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哎，你这菜还没洗完呢，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程氏被许孟年拽走。许孟年将人带回房间，合上门。他将程氏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扯过凳子，与程氏面对面坐下。“姣，你说，那个许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程氏：“什么？”
她奇怪地看着许孟年，狐疑道：“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问许大人如何？就算要问，也不用关着门问吧？”
这样感觉很奇怪的好吧。许孟年不想听废话。他握着程氏的手，满脸严肃：“你就告诉我，他好不好。”
程氏听得一头雾水。“这没头没尾的，你让我怎么说？”
“那、那你就想想，如果让他当你爹的话，你愿意不愿意。”
这话更离谱了。但程氏好像听出了点眉目。她略略一想，心里便有了猜测。“你是不是觉得许大人看上咱们娘了？”
程氏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问许孟年。许孟年一听，眉头都打结了。这已经不是看上的问题，可能是他们看对眼的问题。今天许大人说是他们爹，娘都没反驳。这不就是默认么。看到许孟年的表情，程氏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不喜欢许大人？”
许孟年想都不想，直接摇头。“为什么？”
程氏问，“我觉得许大人人还挺不错的，对我们又好。”
程氏没有直接说他对宁然好，怕许孟年生气。虽然她觉得，这个气他迟早要生。但晚点就晚点吧。程氏想试试能不能说服他。许孟年皱眉抬头，反问程氏：“难道你不讨厌吗？”
“不讨厌啊，许大人为人温和，对我们也好，对娘更不必说。”
程氏还是提了宁然，“而且上次有人陷害娘，不就是许大人替我们抓的人么。”
“话是这么说，可娘怎么能改嫁呢？”
许孟年脸憋得泛红。他猛挥手：“娘是我爹的媳妇，我爹还活着，怎么能改嫁给别人？”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许孟年头摇得像波浪鼓。程氏看着他，劝道：“怎么不行？公公一去多年不归，娘在家里守了他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她还将你们都拉扯大了，如今还开了店，让我们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变。如今她有了心仪的人，咱们不能这么自私。”
“我怎么就自私了？那老夫子都说过‘从一而终’，咱们村就没有改嫁的。你看那花寡、妇，男人死了多少年了，不还是一个人？”
许孟年说完，程氏脸就黑了。她一巴掌拍开许孟年的手，将另外一只手也抽了回来。她没好气地斜着许孟年，道：“好的不提偏提她，她是个什么人？也能跟娘相提并论？”
“她人是不好，但她都知道一女不嫁二夫，更何况咱们娘？”
“怎么着？就因为当了你的娘，所以就活该一辈子老死在许家，连重新再找一个心上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许孟年一口一个“一女不嫁二夫”“从一而终”，连程氏听不下去了。她跟着宁然许久，宁然也教了她许多。宁然跟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一定要自爱。男人如果靠不住的时候，可是不靠男人，她可以靠自己活下去。甚至还告诉她，如果哪一天她跟许孟年过不下去了，宁然可以给她做主，让她与许孟年和离，而后把她当闺女般再次送出嫁，不必死守着一个男人。这些事，程氏以前想都不敢想。但宁然敢说。甚至她觉得宁然一定敢做。当然，她没有改嫁的想法，以前的日子她都过得下来，如今有了宁然这样好的娘亲，她不觉得自己能受多大委屈。但她觉得，如果宁然想改嫁，她一定全力支持。哪怕是许孟年，都别想阻止！看着许孟年一副说不通的样子，程氏来了气，起身扯着他的胳膊，用力地将他推出房间，大声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而后“啪！”
用力合上门。被赶出去的许孟年：“……”许孟云是下午回来的。左手抱着一只大盒子，右手拿着一把开得漂亮的红梅。宁然早就盯着他了。知道他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看着许孟云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宁然抱调侃道：“哟，你可别告诉我，这是文小姐给你送的啊。”
许孟云脸上爬上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而后用力点头。宁然惊讶了。还真是人家小姑娘送的呢。“送的什么，打开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