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眼神一亮,赞许地看了冷月一眼:“好主意。”
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将人留在身边。等宁然落到她手里,那不就任她摆布了?届时,就算自己弄死她,也只需要随便立个名目,便可搪塞过去。甚好。她能想到的事,许怀铮自然也能想到。在冷月刚开口之时,许怀铮的脸色便阴了下来。不过许怀铮并不着急。他慢悠悠地开口:“多谢六公主美意。”
宁然等人倏然抬头,眼中诧异难掩,就差直接问“你要将我(我干娘/掌柜的)交出去?!”
反倒是六公主一脸得意。她还当两人感情多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六公主得意地放松身体,往后靠去。“既然如此,那宁掌柜今日就随……”本宫回府吧。后面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许怀铮打断:“公主太性急了,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在六公主疑惑看过来时,许怀铮朝对方微微一笑,一副稍安勿躁的语气,继续往下说,“公主替臣如此考虑,臣在此多谢了。但教导礼仪的事,就不劳公主了。”
他拍了拍手,一个下人打扮的妇人从门口走进来。对方微垂着眉目,双手交叠于身上,小碎步快速走过来时,却难掩其姿态的优雅。妇人走到六公主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老奴见过六公主。”
妇人伏下、身,朝六公主磕了个头,而后跪立一旁,等待六公主叫起。妇人的动作,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别说,真比宁然的礼行得好。如果对方是优雅派的,那宁然行的礼,就是野兽派,跪下去磕个头了事。也难怪六公主嫌弃。当然,宁然也知道,六公主嫌弃她的礼节,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真正让她不爽的,还是自己与许怀铮的关系。更深层次的说,是许怀铮的拒婚,拂了她的面子。六公主古怪地打量着妇人。她自幼生长在深宫中,自然知道,眼前的妇人所行之礼,乃是正宗的宫庭礼仪。可这个人,是哪儿来的?许怀铮不给她时间思考,开口:“六公主,此人乃是前些年自宫里出来的宫女,后为被我招入府中做事。考虑到宁然久居江湖,不熟宫闱,臣特意带了此人来,给宁然当教导嬷嬷。”
果真是宫里出来的。六公主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她刚想好惩治宁然的法子,转头对方就抛出一个宫里人。这是要打她的脸。六公主阴着脸,磨着牙转头看向许怀铮:“如果本宫非要带她走呢?”
许怀铮脸上的云淡风轻也散了。他紧紧盯着六公主,一字一句道:“臣以为,六公主深明大义,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毕竟堂堂公主,强抢朝中大臣的妻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旁人会怎么说许怀铮不知道,但当他找皇帝要人时,皇帝的脸色,断然不会好看。六公主怒从心起:“许怀铮,你敢威胁本宫?!”
“不敢。”
许怀铮起身,躬身拱手,却掷地有声,“臣只是提醒。”
宁然心里腹诽,不过是用词好听些罢了,实质没区别。不过许怀铮这一手,着实让宁然没想到。尤其是这位嬷嬷,竟然是她之前保下来的陈嬷嬷。意外,很意外。宁然安静地跪着,等许怀铮替她据理力争。别说,看着许怀铮那护短的模样,还挺迷人。也不枉她什么都不顾,跟他摊牌了。宁然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六公主却气得不轻。她指着许怀铮的手指都在颤抖。“好好好,许怀铮,算你厉害,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厉害到什么时候!”
六公主冷哼一声,愤然转身离开。六公主一走,许怀铮立刻转身,将宁然扶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许怀铮眼里的担忧还未彻底散开,就见宁然噗嗤笑了起来。刘二与云姑一脸茫然。干娘在笑什么?云姑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掌柜的在笑什么。许怀铮却瞬间领会。他伸手将宁然揽进怀里,丝毫不顾及店里还有其他人在,眼底的担忧也散了开,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你啊,就想看我护着你是吧?”
宁然头埋在许怀铮怀里,哼哼唧唧地笑,却不点头也不否认。因为她就是喜欢啊。宁然将许怀铮推开,扬着一双星光般的眸子,从许怀铮怀里抬起头来,看着许怀铮,问:“可你这么直接怼人家公主,她会放过你吗?”
许怀铮脸上的轻松消失,眉头拢了起来。“然儿,你应该想的是‘她会放过我们吗’。”
许怀铮认真地注视着宁然。六公主的性子他早就见识过了,傲慢又自负。如今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她颜面,她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事,只开了个头。而此时,一封六公主亲笔手书的信,正飞驰在回京的路上。但许怀铮与宁然对此一无所知。许怀铮与宁然抱着温存了片刻,他松开宁然,握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一旁坐下。他朝陈嬷嬷招了招手,陈嬷嬷走到宁然面前就要下跪。宁然可不喜欢这一套虚礼。她给六公主下跪,都是因为怕这人找事。结果证明,想找事的人是防不住的。宁然将陈嬷嬷扶起来,转头问许怀铮:“陈嬷嬷真是宫里出来的吗?”
对方身上的气质不像啊。见许怀铮点头,宁然才知道陈嬷嬷真是宫里出来的。那她怕张嬷嬷干什么?这个问题宁然没直接问,陈嬷嬷还在呢,这事她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许怀铮牵着宁然的手,严肃地看着她:“六公主虽说居心不良,但她说的话却在理,我在这里呆不了太久,你也必定要跟我一道回京。往后官场往来,宫里的走动,都少不了你,所以这些规矩什么的,你都得学,而且要学好。”
如此,宁然跟他回京后,才可以免她被人刁难的窘境。宁然看了看陈嬷嬷,又看了眼许怀铮,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不就是学规矩嘛,能有多难?我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