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苏氏接连折损了一对儿女的事,现下不过是故意让她难堪罢了。只是这一开口,引得人们的目光不由得全都落到了苏氏的身上,气的她想骂还骂不出口,咬着一对有些苍白的唇瓣盯着周氏,半晌没有吭声。陈氏早就不满苏氏成日挂着这副阴恻恻的表情,如今见她又是如此,便沉了声呵斥她道:“旁人问你话你就好好的说,做什么要这样恶狠狠地盯着人家看,没的还以为我们宰相府给你受了什么委屈,竟让你变成了这副怨怼的样子!”
苏氏早就知道陈氏偏心,此刻被训斥得更是无言以对,只能隐忍着朝着陈氏跪了下来道:“老夫人莫要生气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周氏之前便与苏氏不对付,现在看她这般落魄,心中自然是爽快极了,自然不会见好就收。她抬头瞧了瞧陈氏,见她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愈发添油加火地说道:“哦,我倒是忘了,苏姐姐的一双儿女如今都流落在外,恐怕想见上一面都难吧。不过,您的一双儿女可都是与大小姐不对付的,咱们大小姐身份尊贵,眼中自然容不得这些沙子,您也就委屈委屈自个儿,别再对大小姐有所怨恨了吧。”
周氏就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话听起来是劝苏氏不要恨楚念禾,实际上却是在挑拨她与楚念禾的关系,恐怕是盼着她们即刻在这静澜阁的大厅里打起来才好。果不其然,苏氏本就是牙咬碎了咽进肚子里,对楚念禾已恨到不共戴天的程度了,眼下一听到周氏这般挑拨,一双眼睛不由得恨恨地看了看楚念禾,又看了看周氏,恶狠狠地说道:“就算我一对儿女流落在外又如何,总比你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的好!”
周氏嫁入楚府已是一年有余,如今仍是没什么好消息,这话自然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可眼下她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倒是掩了嘴娇俏地笑了笑道:“这不生孩子倒也有不生孩子的好处,总不至于经历这骨肉分离的一天,你说是不是啊,苏姐姐?”
苏氏此刻只恨不得撕烂了周氏的这张利嘴,可周氏到底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她又不敢不考虑她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一想到在乡下受苦的女儿,她不由得将自己的唇瓣咬的血红,膝行到了陈氏的面前,声音凄凉又带着哭腔地道:“老夫人,妾身一直不敢因乐妍的事搅扰您,只是乐妍近日往府里递了信件来,说是身上染了痘疾急需医治。妾身是做母亲的,对女儿怎会不心疼,便偷着出府去看了一回……老夫人,乐妍就算在被痘疾感染得高烧不退之时,口中还是叨念着对不起您,想念您。妾身求您了,就看在往日乐妍在您身边尽心服侍的份儿上,让乐妍回来吧!”
说罢,两行清泪顺着苏氏的面上便滚落了下来,真是一副慈母的模样,让人心生感动。只是楚念禾恰巧今早还见到了楚乐妍,她除了脸上那道疤痕,并未有生了痘疾的迹象。看来这楚乐妍是已与苏氏密谋了回府的事,怪不得这般急于将那伤疤治好。这苏氏倒是实在聪明,知道女儿只能依靠着老夫人的怜悯才能回到府里,今日正好也借着周氏的挑衅将此话说出了口,倒也算不得牵强。果不其然,陈氏听罢苏氏的话,面上闪过了几丝不忍,但她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楚念禾,终是冷着脸训斥苏氏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着念禾回来的时候耍什么把戏?若不是你那好女儿行事狂悖无礼,蓄意陷害念禾在先,我又怎会将她赶去了乡下!”
苏氏倒是豁的出去,一听老夫人这样说,立刻便抹了抹眼泪,朝着楚念禾哭道:“大小姐,您就行行好饶了乐妍吧,她毕竟是您的亲妹妹呀!就算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她回来治病吧!乐妍如今日日都在后悔与自己的长姐起了龃龉,对病情极是不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呀!”
苏氏这话倒像是思忖了许久才说的,若是楚念禾仍是不同意楚乐妍回来,恐怕会落得个刻薄亲妹的名声,毕竟当初陈氏为了宰相府的体面,只对外说楚乐妍去乡下小住,并没有人知道是她犯了错才被送去的。眼下苏氏给楚念禾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真是没安好心。“苏姨娘的意思是,若是祖母不将二妹妹从乡下接回来,就是念禾的错了?”
楚念禾回身冷冷地看向了苏氏,平日里灵动秀气的双眼似乎氤氲着些许寒光,把跪在地上的苏氏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