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楚念禾点了点头。“呵,”公主冷笑了一声:“皇后的心思还真是八面玲珑,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得不到夫家的重视,甚至是被夫家冷落罢了。”
听了公主的话,楚念禾的心里又生出了几朵疑云:若是真依照宫中所传的,公主未来是要嫁入忠勇侯府,成为忠勇侯府大儿媳的。可那忠勇侯夫妇就算是对公主不满,皇上只要在位一日,他们府里就断断不敢对公主有所不敬。即便是公主不能生育,想必他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顶多是为林渊多纳几房小妾,生几个庶子罢了。可是,这样隐晦的一个结果,会是皇后想要的吗?皇后要这样的结果做什么?楚念禾的心头仿佛被错乱的绳子系成了一个线团,理也理不清。她抬头看了看公主凝重的表情,只得暂且压住了心头的纷乱,用轻快的声音对着公主说道:“凡事应从两个方向看,至少现在,我们发现了皇后存着这样的心思,又抓住了小觅,让她成为了我们的一大重要的证人。如今只要我们按兵不动,瞧着皇后那边有什么动作便罢了。好在——”楚念禾又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公主以后还是能为林公子生上几个胖小子的,您说是不是?”
听了楚念禾的话,公主的眉头不由得也舒展了几分,一脸嗔怪地朝着楚念禾说道:“你这丫头,又开始浑说了。还没嫁人就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看来我真是该早早的将你嫁出去,给你找一个厉害的夫婿好好治治你。”
瞧着公主的心情好了一些,楚念禾的心也放了下来,随着公主又说笑了一会。她们二人商定,暂且将小觅在偏殿里关上一阵子,等着皇后后续的招数来了,再一并将小觅推出去治罪。待得让宫女们收拾好了地上散落的东西,也陪着公主吃了午膳,她便趁着公主去琴房上课,一个人赶回了鸢尾阁。刚踏入鸢尾阁的门口,楚念禾便见着小苓正在侍弄着花盆,小婵却不知跑到哪去了。她急着找小婵出宫去找周济,便朝着小苓问道:“小婵去哪儿了?”
平日机敏的小苓听了楚念禾的话,却仿佛不为所动一般,仍是呆呆地摆弄着花盆里的东西。楚念禾不由得皱了眉头,又将方才的话问了一遍。小苓这才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小锄头,朝着楚念禾小跑过来道:“小……小姐,小婵方才说要去膳房拿些黏米,要给小姐做团子吃,现下……现下应是快回来了。”
瞧着小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也红彤彤的,楚念禾蓦地想起了郝传的事。她便笑眯眯地对着小苓说道:“今日可是见过郝御医了?”
一听到郝御医三个字,小苓的脸又红了几分,像是染了红色颜料似的。楚念禾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心里只觉得十分好笑,嘴上便俏皮地逗弄她道:“小苓如今也是该到出嫁的年纪了,我瞧着那郝御医就很好,虽然人性子倔了点,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老实人,小苓,你瞧着他可好?”
“小姐……”小苓有些害羞地急着说道:“小姐莫要说了,我与郝传大哥只是同乡,他瞧着我一个人在外头,对我有些怜悯,才来看我的。”
小苓平时不爱出声,内里也是很保守的一个人,当初听到楚念禾隐晦地提起公主与林家公子的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地朝着楚念禾说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就因为这个,小婵每每想起来便会嘲笑她,说是瞧着她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如今看着小苓这个样子,若是不将她向前推一把,她与那个木头桩子似的林渊怕是就要错过了。楚念禾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做了打算,面上只笑吟吟地看着小苓,直看得小苓羞臊得低下了头,扯着衣角不吭声了。正在这时,门口便传来了小婵的大嗓门:“小姐,您回来啦?”
她一边朝着楚念禾二人走了过来,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咱们院子可出了一桩大事情,小苓对您说了吗?”
小苓一见小婵,面上的不好意思更加浓厚了,哎呀了一声道:“小婵,不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
小婵嘻嘻哈哈地将手中装着黏米的罐子放在了地上,叉着腰说道:“小姐,今日小苓那个青梅竹马的相好来找她了,说是许久未见,很惦念她,还说这些年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打算过些日子……”“小婵!”
小苓脸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你若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瞧着小苓是真的生气了,小婵也只好适时地收了声,冲着楚念禾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继续说了。楚念禾也并没有想到,那看起来脾气又倔又固执的郝传竟然能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还真是不叫人失望。小苓是个憨厚的好姑娘,若是真的嫁与了郝传,应是很好的一桩姻缘的。只是,现下小苓似乎还未完全将这件事情消化,楚念禾也不打算再提起此事了。她正了正色,朝着小婵说道:“小婵,我的时间不多,现下要交代你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小婵又将黏米罐子抱了起来,有些奇怪地问道。“我要你即刻便出宫去,”楚念禾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方油纸:“这纸上面写着公主宫里的丫鬟小觅的住所,你去药房找到周济,将这方油纸给他,让他务必去到小觅的家中,将她的父亲和弟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再跟周边邻居散布,就说她父亲带着小觅弟弟去亲戚家串门,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
“是,”小婵见楚念禾面色十分严肃,便乖巧地应了声,将糯米罐子交给了一旁的小苓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出宫去找周济。周济做事麻利,一定是能将小姐交代的事情做好的。”
楚念禾点了点头,小婵便去换好了出宫的衣服,又随身带了草帽和面纱,匆匆地出宫去了。瞧着天色还未晚,小婵应是傍晚便能将消息带回来。楚念禾心下定了定,便朝着公主所在的琴房去了。此番她如此心急地交代了小婵这件事,不光是因为她答应了小觅要保护她的父亲和弟弟,也是不想让皇后警觉之后,先拿住了他们二人,反过来再来威胁小觅。如今她命周济将二人保护起来,也是变相地先拿住了这个把柄。做事总是万全一些才好的。正想着,楚念禾忽然觉得身后好像跟了什么人。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又想到这毕竟是皇宫,不会有什么谋财害命的贼子。便壮了胆子,猛地回了头,一边低声喝道:“什么人?竟敢这般放肆!”
她的声音低沉,面色也很是不好看,顿时便惊得身后那人倒退了半步,语气却是带着玩味地道:“楚小姐这是怎么了,竟如此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