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便要将这太监弄死,绝不留任何情面。颜离倾朝着正阳殿走去的时候,腿明显的已经一瘸一拐了,就连方才他跪过的地上,都留下了两小团淡粉色的血迹。瞧着颜离倾的背影,楚念禾一阵心酸,赶紧便转过了身,朝着自己的鸢尾阁去了。这一路上她的思绪翻飞,想了很多从前和现在的事情,直到走进了鸢尾阁的大门,瞧着小婵迎上来的时候,楚念禾才回过神来。她瞧了瞧露出些担心表情的小婵,有些精力不济地问她道:“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办好了,”看着自己的主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婵也不敢多言,简单地回应道:“周济已经将那父子转移到了他的住处,安全的很。”
“嗯,”楚念禾由着小苓将她身上的大褂脱了下来,懒懒地问道:“小觅的父亲是如何肯相信周济的?”
小婵一五一十地答道:“本来也是不信的,非要见到小觅才肯走。但周济给他们看了那纸条过后,小觅父亲便信了,说是除了宫里的人,没人能将他家的住址写的那么详细的。”
楚念禾这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也懒得吃晚饭了,便朝着自己的卧房走了进去。这一夜昏天暗地地睡了过来,待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楚念禾瞧着卧室里仍旧燃着蜡烛,便低声朝着旁边说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今日是小婵守夜,听见楚念禾的声音,她赶紧也起了身,柔和地回应道:“小姐,已经五更天了。”
楚念禾略点了点头,又想起屋里黑着,小婵根本瞧不见她,便掀开了床边悬挂的帘子,轻声朝着小婵说道:“我有些饿了,现在可有东西吃?”
“有!小姐等等。”
小婵昨日担心了半宿,生怕楚念禾饿坏了。如今一听她说饿了,立刻扑棱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将院子里小厨房一直温着的糯粥端了进来。那粥有些烫,小婵不肯松手,楚念禾便就着小婵的手将那粥喝光了。瞧着小婵的手都有些烫红了,她不由得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你这傻丫头,真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小婵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将碗收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说道:“奴婢干粗活干惯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就算是小姐要吃丢在碳火里的烤红薯,我也是毫不犹豫就为您取来的。”
小婵平日里叽叽喳喳惯了,不常露出如此贴心的一面。楚念禾知道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好,便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低下了头。“小姐,您还记不记得,在您还未落水之前,最喜欢同我和小苓深夜偷偷地烤红薯吃,”小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嘴巴都要流下口水来了:“那红薯软绵绵的,又甜,每次我都能吃掉一大只呢!”
“是啊,”楚念禾笑着回应道:“那红薯可是镇江府进贡过来的沙地红薯,甜的很呢!”
她的话音刚落,便被自己方才说的“镇江府”三字惊了一下,脑海中陡然便想起一桩事情来。那时的她刚刚嫁入七皇子府,恨不得日日都与颜离辰痴缠在一起。也正是这样一段如胶似漆的时间里,颜离辰接到了皇上下达的圣旨,说是镇江府闹了蝗灾,让他即刻派人赈灾放粮。这赈灾之事不是小事,又是皇上亲下的圣旨,断断没有耽误的道理。可那时的楚念禾很是黏人,每每颜离辰要去处理公务之时,她都要纠缠好一阵子,不肯轻易放过他。颜离辰没办法,只能将楚念禾带入了书房,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处理公务。那段时间,颜离辰很忙,就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了一大半,整日在为赈灾的事情苦思冥想。楚念禾自然觉得自己的夫君贤德,每每瞧见颜离辰伏在案头查看公文信件时,便会觉得他十分辛苦,整日炖了燕窝之类的补品来给他吃。只是她虽好心,手艺却是不佳,不日便把颜离辰吃的跑了厕所,十分可怜。就是那一日,楚念禾在颜离辰的案头上发现了一封盖着驿站印章的信件。楚念禾当时便感觉很奇怪,毕竟这驿站都是传递普通百姓的家书的,皇子府又怎会有这样的信件?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那信件,发现原是镇江府府衙的师爷写来的,内容无非就是哭诉镇江府境内颗粒无收,周边村子的人都入了镇江来闹事,让人十分头疼。重点是,那信件的结尾写着:今为七殿下奉上白银五千两,还请笑纳。那时的她锦衣玉食,对银钱毫无概念,并不知道在一个闹了灾情的地方拿出五千两白银究竟有多难。她只当是看了一封问候的书信,看罢便放下了。如今想起来,楚念禾就仿佛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整张脸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她一把抓住了小婵的胳膊,急切得声音都有些变了:“镇江府与咱们金云城往来的信件,多久能传递一次?”
“大概要七八日,”小婵有些奇怪地看着楚念禾:“小姐忘了,镇江府的信件都是统一放在驿站的,若是小姐有信件要取,就让奴婢去吧。”
七八日……楚念禾在心中暗暗地数了数,算着镇江师爷给颜离辰的那封信应该就在这两日内到达了。她的心脏不由得狂跳着,立刻便开始琢磨起其中的原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