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楚念禾既定的休沐日子,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楚念禾想着一会儿要见到的弟弟,还有不喜欢母亲的祖母,虽然有些神伤,知道一会儿将是一场恶战,可如今不进则退,旁的不说,母亲的弟弟的安危她总是还要顾及的。大夫人如今已经大致的变成了小婵的模样,瞧着女儿愣愣地看着马车外出神,便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不必烦心,今日与隐秦见了面,我总是还要回到苑和堂去的。”
说罢,她又慈爱地笑了笑:“如今我的女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不光是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就连外头的私人营生也做得很好。母亲真的很为你高兴。”
楚念禾自然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也没反驳,只同母亲一起笑了笑。马车很快就到了楚府的大门前,楚念禾先下了马车,又扶着母亲也下来,直到两人站定了,楚念禾才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
楚念禾回了头,便瞧见一个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男子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她有些恍神,直到这男子一把将她楼抱在了怀里,她才意识到这男子竟是自己久未谋面的亲弟弟!“隐秦?是你吗?”
楚念禾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是我!”
楚隐秦松开了抱着姐姐的胳膊,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姐姐,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楚念禾顿时觉得鼻头一阵发酸,若不是旁边有人瞧着,她几乎是要大声哭出来了。“隐秦,这些年……你可是受了罪了,都是姐姐不好,没能早些将你从那苦寒之地接回来,都是姐姐对不住你。”
楚念禾只觉得眼眶发热,心也咚咚地跳着。即便是她现在已然是如同老妇一样的心态,见到自己至亲的骨肉手足,她一贯的坚强还是被打破了。楚隐秦见姐姐如此难受,便赶紧懂事地打岔道:“姐姐娇弱女子,我回不回来姐姐又有什么法子?如今我瞧着姐姐正是如花美貌,若是因为我回来哭花了一张脸,那我还不如在边疆过活一辈子算了,也免得惹着姐姐如此伤心。”
“尽胡说,”楚念禾扑哧一声笑了:“你小时候多么乖巧懂事,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楚隐秦也开怀地笑了。两人正说着话,楚隐秦却有些奇怪地瞧了瞧楚念禾的身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是谁,怎的还跟着哭起来了。”
楚念禾这才想起身后站着的母亲,她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楚隐秦到了母亲的跟前站定,这才郑重地介绍道:“隐秦,这是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的小婵,如今你许久未回来,想是已经忘了她长得什么样子了吧。”
她故意多说了些话,好让母亲能细细地看看楚隐秦的样貌。母亲离府的时候,楚隐秦还是个只会玩泥巴沙土的小孩子,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他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噢,”楚隐秦又笑了起来:“我记得,这小丫鬟从前脾气很是暴躁,即便是你受了一点点委屈,她也是要为你出头,跟人理论不休的。”
说罢,他又有些奇怪地对着楚念禾说道:“如今时间过去许久,你这丫鬟的性子竟也变化颇大,怎的也不是往常那般咋咋呼呼的样子了,变得如此感性。”
楚念禾这才瞧见母亲正目光痴痴地看着楚隐秦,眼神中有着许多难以言喻的东西。她赶紧拉了楚隐秦的胳膊,一边拽着他往府里走去,一边打着哈哈道:“小婵虽爱说笑,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容易感动些也是正常的。”
楚隐秦毕竟是男子,心粗的很,一听见楚念禾这样解释,便也不再怀疑了。几人一行到了老夫人的静澜阁,外头守着的丫鬟说是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下午茶,现下都正在偏厅里等着。楚念禾便点了点头,随着那丫头一道入了偏厅去了。老夫人此时正在厅上坐着,一见楚念禾过来。便高兴地眯起了眼睛道:“念禾,快到祖母这儿来。”
此刻的楚乐妍正在老夫人陈氏身边站着伺候茶点,一听见老夫人说了这话,立刻便乖巧地让了位置,自己则是缩到了旁边的角落去了。楚念禾也没谦让,笑眯眯地径直到了老夫人身边站定,又拿起了方才楚乐妍拿着的茶点道:“祖母近来身子可好?念禾很是记挂您呢。”
又接着说道:“这茶点很是甜腻,祖母若是爱吃,三两块也就够了,吃的多了总是不好的。”
楚念禾的神态十分自然,没有半点讨好奉承的意思,几句话说下来,倒是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着跟徐妈妈说道:“你瞧这孩子,如今管起我老婆子来也是半点不留情面,眼见着这孩子们长大了,我也是没有话语权喽。”
听着老夫人嗔怪的语气,楚念禾一边将茶点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一边揽着陈氏的脖子撒娇道:“祖母这是在怪孙女儿管的多吗?若是如此,往后孙女儿可就不回来看望您了。”
陈氏自然是喜欢楚念禾这般撒娇的,可底下的一个声音却是十分突兀地响了起来。“大姐若要撒娇耍横也该瞧瞧场合才是,怎的这一屋子人都在,你就这样不懂规矩,没个做楚府嫡女的样子了?”
楚念禾朝着那声音望了过去,竟瞧见楚隐秋正坐在那处,此时正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好像看一条臭鱼烂虾似的。楚隐秦自是护着自己的姐姐,一听见楚隐秋竟如此说话,便沉声朝他喝道:“二哥哥说话也该有些分寸,祖母还没说什么呢,现下可是尽显得你小肚鸡肠,没个男子风度了。”
“你……”楚隐秋恨得站起身就要朝他冲过来,却被一旁的苏氏给拽住了。“娘,你拦我做什么?我可是他哥哥!这小子是在边疆那蛮荒之地待得久了,养成这么个无君无父的性子,若是今日我不收拾收拾他……”“若是今日你不收拾他,又该当如何?”
老夫人的面色已经十分不好,冲着楚隐秋冷喝一声道。“祖母!”
楚隐秋对楚念禾本就怨恨到了骨子里,如今瞧着连陈氏都向着她们姐弟,更是气的攥紧了拳头,脸色都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