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先是去了老夫人的静澜阁,想先给老夫人请安。静澜阁也是一片热闹的气氛,光是门口守着的各府跟来的丫鬟便有数十个。楚念禾吩咐了小婵和小苓也在外面守着,自己进到静澜阁里的时候,里面竟是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了。老夫人正坐着与大家闲聊,一见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回来了,赶紧朝她挥了挥手道:“念禾,快来,到祖母这儿来!”
楚念禾便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快走了几步,在老夫人跟前半蹲行礼道:“念禾给祖母请安,因今日待得宫门口开门时才得以出来,故而有些晚了,也没帮着祖母准备父亲的寿辰。念禾请求祖母不要怪罪才好。”
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显得楚念禾落落大方,很有大家闺秀的姿态。一旁衣着华丽的妇人们见此情景,虽有些嫉妒楚念禾的出色,可还是纷纷奉承老夫人陈氏道:“您这孙女如今已入了宫,往后的前程自然远大,真是让人羡慕呢。”
一个说完,另一个又马上接着说道:“正是呢,这来日大小姐若再寻得一位皇子做佳婿,老夫人,您可就等着抱重外孙吧!”
七嘴八舌地说下来,自然是恭维得陈氏眉开眼笑的,拉着楚念禾的手道:“你们可不要夸她了,再夸下去,她可就要得意起来,越发任性了。”
一屋子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气氛是十足十的融洽。楚念禾一边也跟着笑,一边朝着四周逡巡而去。果不其然,她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角落里低头想着什么的楚乐妍。想来她要嫁给颜离辰的事已经传遍了楚府了,不然,老夫人不会在这种场合还不让她给别府的妇人相看,倒是让她躲在那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待着。楚念禾不动声色地又陪着老夫人聊了一会儿,便朝着她告了别,说是要去给自己的父亲说两句吉祥话祝寿。一众夫人们便又夸了她一通,孝顺招人疼的话说得都翻出花样来了,楚念禾这才低了头,匆匆地从静澜阁里溜了出来。守在门外的小婵早就打听好,说是父亲正在前厅里招待客人,母亲也在那里一并帮忙着。楚念禾点了点头,便打算去前厅瞧瞧。可刚走了两步,一个声音便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大姐,乐妍给大姐请安。”
楚念禾回过头,这才发现是楚乐妍跟出来了。虽然她与楚乐妍共同拥有那个秘密,好像是结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同盟。可若是打心眼儿里论起来,她还是不想与楚乐妍有什么瓜葛的。毕竟从前两人有过不少矛盾冲突,楚乐妍也对她做过许多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楚念禾没那么大度,也不想那么大度,只盼着她别来打扰自己便好了。“嗯,你有事儿吗?”
楚念禾应了一声,却没打算停下与她说话,而是转身便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楚乐妍见状,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在楚念禾身旁说道:“大姐,这几日我回了府,听见了不少流言蜚语,说的实在是难听死了。只是她们说我没什么,却连带着也说了大姐不少的坏话,乐妍听着,实在是为大姐觉得不平。”
楚念禾闻言,却是连头也没回地道:“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多谢你为我鸣不平,但我并不需要。”
她的声音冷冷的,听得楚乐妍不由得觉得有些没脸,眼神也飘忽了起来。“大……大姐,”楚乐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道:“乐妍知道大姐对我有意见,不愿与我来往,可宫里那桩事,是大姐帮我……”“我帮你什么?”
楚念禾竟腾地一下停了下来,差点把楚乐妍吓得坐在地上。她的面色更是冷酷了,竟吓得楚乐妍一时说不出话来。楚乐妍真心的觉得自己是愈发害怕她了,仿佛她的身上总氤氲着一种黑暗的感觉,让楚乐妍抓不到她的痛处,也找不到她的弱点。“楚乐妍,我想你最好能听明白,”楚念禾的眼睛里闪着让人害怕的冷厉:“你想嫁去皇子府,而我不想嫁去皇子府,你我二人在此事上只是对调的关系,并不存在其他。若是你因此事就觉得我是与你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什么事都要帮你,都要与你为伍,那你就错了!”
说罢,她又朝她走近了半步:“还有,宫里那桩事,我希望你将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再提起了!你若是不肯,那我也只好不仁不义,只要你想好了,决定了将此事抖搂出去,那若是你名誉受损,被皇子府给丢到大街上去,别怪我楚念禾翻脸没有人情!”
一番话说到最后,楚乐妍的脸已经吓得惨白惨白的了。她的双手绞扭着手中的帕子,心脏已经狂跳到了嗓子眼儿,就快让她昏厥了。楚念禾瞧着她那副瑟缩的样子,心知她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儿本事,便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可楚乐妍却是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在楚念禾身旁跪了下来,抓着她的裙摆道:“大姐!大姐!今日之事,您必须帮我,求求您了。”
楚乐妍的声音虽不太大,可还是传入了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的沈湘芸的耳朵里。沈湘芸在门口受了那等屈辱,自然是觉得气闷,替父亲将礼银交于小厮的手里之后,她便一个人到了这处无人的地方,打算散散心。听了楚乐妍的尖叫之后,她便立刻起了身,一边示意自己的婢女在原地站着别动,一边悄悄地朝着楚念禾二人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大姐,那桩事我可以再不提起了,可……可父亲自回了府,就说我娘亲没有教育好我们姐弟,已经将她关在柴房里好几天了!大姐,你一贯是最孝顺的,自然应该知道乐妍此刻内心的感受。乐妍宁愿是自己被关进柴房,也不愿是母亲代我受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