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重又坐回了马车上,那小厮倒也没怀疑,关了马车的门便又朝着忠勇侯府疾驰而去了。这马车里的香味虽然幽微,可还是毫不间断地飘进楚念禾的鼻子里。她虽然还未感觉到什么不适,可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将那小瓶子打开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子清凉的味道飘了出来,顿时让她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整个人都不似方才那般燥热了。楚念禾的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也没管那小厮究竟将马车弄去了哪里,只将手中的小药瓶牢牢地攥住了。待得那小厮将晃晃悠悠的马车呼喝停了,楚念禾这才镇定了心思,等着那小厮过来开了门。下马车的时候,她故意身子晃动了一下,装成已经有些头晕的模样。那小厮见了也没吭声,反而是适时地伸出胳膊让她扶住了自己,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楚念禾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这小厮果然是将马车驾到了林渊住所的后院。她上次陪着公主来时,因这处环境实在特别,所以她多少也记得一些这附近的构造和路线,此番过来,倒是派上用处了。只是在这小厮跟前,楚念禾却是不能表现出自己认识这里,想了想,她便对着那小厮道:“这是何处?看着仿佛有些眼生。”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低了头道:“回禀公主殿下,此处是我们大公子住所的后院,从前面那个木头小门过去,再往左走上一小段距离,便能从后门进到我们大公子的卧房里了。”
他记得倒是清楚。楚念禾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若不是这小厮特意将她拉到了这后门处,她还不会如此笃定他没安好心。可如今他既从侧门进了这忠勇侯府,若是林渊真的病了,公主来探望倒也不算是什么越矩的事。如今他特意做的这般隐蔽,可见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她也懒得跟他再废话,只点了点头,便朝着他指的方向去了。眼下她只能盼着林渊的脑子里还残存几分理智,若是今日的事情弄得收不了场,她怕是真的没法同公主交代了。绕过摆放整齐的后院,又在一条种满了小花儿的小路走了不久,一扇暗红色的小门便出现在了楚念禾的眼前。这小门看着倒没什么特别,只是高门府邸一贯爱用的颜色,楚念禾想了想,便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很安静,楚念禾也没吭声,只一路静悄悄地走着。这里的空气似乎也飘着跟马车里一样的味道,幽微不易察觉,只是楚念禾早已经将解药服下,现在只觉得这香味有些奇怪,却不再受到什么影响了。不多时,她便在一扇半虚掩的门前停了下来。想了想,她便伸出手推开了那门,走进了屋子里。此处的香味已经愈发浓郁了,楚念禾只觉得心跳快了几分,又强自镇定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朝着屋子里走去。还未走出几步,楚念禾便瞧见地上扔了几件男人的外衫。一旁的凳子上还整齐地摆着骑马服,看来,这林渊今日应是打算好了要去赛马场的,只是不知因何耽误了。楚念禾又朝前走了几步,一个只穿了薄薄内衫,正仰卧在床上的男子便映入了她的眼帘。果然是林渊。只见这林渊面色微红,眼睛也半闭着,仿佛喝醉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楚念禾只觉得手心陡然出了一层凉汗,攥着那小药瓶的手更是觉得汗津津的。犹豫了一下,她便小声试探地叫了一句:“林公子?”
那林渊却是没有什么动静,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楚念禾有些心急,便又上前了半步,压低了声音又唤了一句:“林公子,你还好吗?”
而这一声,却仿佛惊雷一般,将林渊喊得浑身一颤,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楚念禾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几步。而那林渊却在下一秒钟转了头,眼神迷离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便跌跌撞撞地朝她的方向扑了过来!楚念禾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借助着屋子里的凳子往后闪躲着。她瞧着林渊仿佛不是刚中这迷药的模样,一时无法,也只得开口试探他道:“林公子,我是楚念禾!您这是怎么了?”
“楚念禾?”
那林渊仿佛有些疑惑地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痴痴呆呆地重复着她的话:“楚念禾……楚念禾……楚念禾是谁?”
这药效竟如此厉害!楚念禾不由得有些慌了,她向周济取药的时候并没说这迷药究竟是何样子,周济也没多问,只随便拿了一瓶便过来了。可这要是一瓶不对症的药,难不成她楚念禾今天便要在这里成为牺牲品了吗?正胡思乱想着,那林渊的眼神却又迷茫了几分,呼吸也越发急促了,再次朝着楚念禾的方向扑了过来!楚念禾一个侧身躲开了,她很想把手中的小药瓶拿到林渊的鼻子下试试,可这林渊本是习武之人,力气便比普通人要大上几分,更别提面对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若是一个不把握,以林渊的力气,怕是她就不可能逃脱了。正犹疑着,楚念禾却一眼瞧见了身旁摆着的一个木质的花瓶。这花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起来倒是很好抓握的样子。楚念禾犹豫了一下,便将那花瓶握在了手中,心里默念着抱歉抱歉,在下一次林渊要扑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花瓶便蓄势待发,朝着林渊的额头狠狠地拍了过去!“啊!”
林渊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得头昏眼花,脑子也清醒了两成。趁此机会,楚念禾毫不犹豫地便奔了过去,将那小瓶子药放到林渊的鼻子底下让他闻了起来。一阵极好闻的樟脑薄荷的味道传了过去,竟让林渊闻得浑身一震,整个人都不再挣扎了,安静了下来。楚念禾也没动,只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凭她对林渊的观察,这药怕是真的起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