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了,怎的今日说撤就撤了?老夫人一贯很是爱重自己这个身份,如今这般,只怕是要伤心坏了。”
楚念禾听罢了那宫女的话,犹豫之间,转身便朝着府里走了过去。可走了两步,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头问了那宫女道:“公主说今晨要去琴房取那把焦尾古琴,现下可取回来了?”
“取回来了,”那宫女的面色一凛,又紧着说道:“尚义大人,公主告诉奴婢说让您不要担心宫里的事,楚老夫人要紧,您快些去吧。”
“嗯。”
楚念禾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府门前的方向去了。到了门口,果然见门前停着一辆宫里来的马车,马车四角挂着的翡翠铃铛,也是宫里用惯了的装饰。楚念禾心头更是一紧,赶紧朝着静澜阁的方向去了。半路上,正巧碰见一个府里的丫鬟。只是那丫鬟行色匆匆,也不知要做什么去。楚念禾示意小婵将那丫鬟拦下,那丫鬟一见了楚念禾,倒是一脸焦急地扑通一声跪在了楚念禾的跟前道:“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方才有宫里的人来咱们府上宣旨,说是宫里下了旨意,要将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重新变回二品。老夫人一时受不住,此刻已经在静澜阁后头躺着。大夫人命奴婢去云府找舅爷过来,您现下回来可就好了!”
楚念禾皱着眉头听她说完,又严肃道:“父亲去哪儿了?这么大的消息,难道父亲先前没有听到风声吗?”
那丫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老爷这几日去了边城,说是那边的水患未清,皇上派老爷去的。现下已经三天没有回府过了!”
“还有这样的事……”楚念禾低语了一句,又点点头,对着那丫鬟道:“我知道了,只是舅爷现下也未必在府里,你去也是白去。七皇子府离着不远,你便去七皇子府叫了二小姐和姑爷回来,只说是祖母病了,莫说旁的,知道了吗?”
“是!”
那丫鬟赶紧应了声,一路匆匆地朝着府门前跑去了。楚念禾也加紧着到了静澜阁,一进大门,便瞧见几个宫人装扮的人正在门前,为首的是一个十分面生的宫人,此时正仰着脖子,满脸都写着不耐烦。大夫人左氏此刻正站在门口,面色和缓地同那为首的宫人说什么。见了楚念禾来,她的眉头却蹙了起来,一脸担忧地道:“你不在宫里好好当差,回来做什么?”
楚念禾明白母亲的意思,如今这几个宫人来势汹汹,母亲应是害怕她受了连累,这才如此说的。她也不急,低身为母亲请了安,又回身看着那为首的宫人道:“这位公公,不知来楚府有何贵干?”
她的面色平静,那宫人却是有些不屑道:“今日宫里头有旨意,着降楚老夫人的位分为二品诰命夫人。杂家本来是想宣了旨就回去复命的,只是你们老妇人身子孱弱,不堪受这样的变故,杂家的旨意读了一半就晕过去了。如今杂家只好带着人在此处等着,若是老夫人迟迟不醒,只怕是杂家也要这样一直等下去了。”
楚念禾旁边站着的大夫人闻听此言,一张脸上的表情更是伤心不已,抬手便拉住了楚念禾的手。她的手湿漉漉的,一看便是因着紧张出了冷汗。楚念禾更是心疼,也不管那宫人说什么,回头便低声问大夫人道:“祖母现下如何了?”
大夫人的眼圈红红的,说话也有些哽咽:“你祖母近来就添了容易眩晕的毛病,因着你在宫里当差,实在不便,便一直没告诉你。方才听了他的话……你祖母一时激动,便又晕过去了,现下只怕还晕着,也不知如何了。”
楚念禾闻言,心里又是一紧。老夫人陈氏的年龄已经愈发大了,实在是难受这样的打击,若非今日有母亲在场,只怕现下这景况也更是艰难了。“母亲,”楚念禾犹疑了一下,温声对着大夫人道:“你先去后头看看祖母,这里有我在,且先交给我吧。”
大夫人闻言,一时却有些担心。可楚念禾的眼神甚是笃定,大夫人瞧着,心头的担忧便也放下了不少,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些,”便匆匆地离去朝着后头去了。那宫人见大夫人走了,面色却是有些不悦,抬手欲拦道:“你们留这么个小丫头在这里是何意思,楚老夫人若不起来,杂家怎么回去……”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的楚念禾正探寻地看着自己。那宫人的面色便更是不高兴起来,皱着眉头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楚念禾闻言,却是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茶又走过来,抬手递给那宫人道:“公公一路辛苦,眼下到了这里还不肯坐着,只怕这差事的确紧张,是我们楚府怠慢了。”
“知道就好。”
那公公冷哼一声,却没抬手去接楚念禾手里的茶:“你虽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尚义,可到底是管不到杂家这里的,如今在杂家跟前也不必拿大。若是想往后回宫时同杂家一样面上能好看些,便快些把你们老夫人叫出来,让杂家把旨意宣读完再回去晕着才是!”
他说的话难听透了,楚念禾一时只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可她突然瞧见那宫人衣领处的一片绿色绣样,脑子却是立刻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