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打得那说话的宫女嘴都歪了。“如今还敢把事情往主子头上赖!若不是瞧着你说话还算有逻辑,往后指认人也还有用,我必得求了娘娘,将你从皇子府里赶出去!“林文覃的侍女说得狠厉,又回头对着颜离辰道:“殿下,为了防止这蹄子对旁人胡言乱语,是否应该将她绑起来?”
颜离辰面色阴沉,见那侍女安排得还算妥当,便点了头道:“派两个人看住了她,别被她透了话出去。”
“是!”
她得了令,立即唤了人将那侍女带下去了。余下的人也被监看了起来,林文覃的侍女见颜离辰还站在院子里,便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要回去看看娘娘吗?”
颜离辰沉吟半晌,却是摇摇头道:“不了。你去把情况告知她,让她安心吧。”
“是……”那侍女应了,又抬头道:“那殿下……”“我去楚侧妃那里瞧瞧。”
颜离辰轻描淡写地说道。就着淡黄色的月光,那侍女分明看见颜离辰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凶狠。可那凶狠转眼间便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颜离辰到了楚乐妍的住处时,却见得她的屋子里也是灯火通明,好像在等着他似的。这个地方,他几乎没有来过。除了成婚的那一日,他也是喝道酩酊大醉,半夜里被人抬过来的,自是毫无知觉地睡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再来,倒是有些感慨。他推了门,进了院子。门前守着的侍女见了他,脸上的表情自是又惊又喜,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了,迟疑了半晌方才跪地请了安。“你们主子在哪?”
颜离辰的嗓音依然有些沙哑。那侍女道:“回禀殿下,我们娘娘已睡下了,奴婢去为殿下通传吧。”
“睡下了?”
颜离辰冷冷地看着那侍女:“睡下了,还将蜡烛燃得满院子都是,为了什么?”
那侍女闻言,面上倒是有几分坦然:“殿下不常来看我们娘娘,许是不知。娘娘平日里很是怕黑的,一个人睡就会做噩梦,所以每每到了夜里,这蜡烛都是燃一整夜的。”
说罢,她抬头殷切地看着颜离辰:“奴婢去为殿下通传吧,若是娘娘知道殿下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颜离辰看着这侍女的样子,便点了点头,由着她去了。他独自进了正厅,朝着里头望去。这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华贵,是林文覃依着当时喜婆子的话安排的。唯一不同的,是屋子角落里多了一尊送子娘娘的像,此时那像的前头燃着香烛,正一缕一缕地冒着淡淡的烟。她求子,他是知道的。可如此盼望孩子,还设计谋害别人的孩子,这样的事,他忍受不了。正在心里想着,屋子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了头去,便见到了一身粉衣轻纱的楚乐妍。楚乐妍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过他,甚至连一个背影都没有。如今蓦地见了面,往日里藏在心间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娘娘……您不是一直盼着殿下来吗?快说说话呀。”
那侍女小心地在一旁提点了一句,便反着身子退出去了。楚乐妍方才像是回过神了似的,赶紧跪伏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殿下……妾身给殿下请安……”一边说着话,她的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哭什么?”
颜离辰回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不是一直盼着我来吗?如今见了面,没什么话好说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没有……没有。”
楚乐妍迟疑了一下,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擦了个干净:“妾身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她的表情倒不像有假。只是想到还躺在床上的颜煦臻,颜离辰的心底还是忍不住涌出一阵一阵的恶心。既然今日是带着正经的目的来的,颜离辰也不愿与她多啰嗦,便开门见山道:“臻儿病倒了,你可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可他还是瞧着楚乐妍的肩头猛地颤动了一下。由此,他心里也更是笃定了。“病倒了?”
楚乐妍清了清嗓子,尽量沉着声音道:“什么时候病倒的?这夏日里的,可是贪凉着了风寒?”
听着她不痛不痒地说着这话,颜离辰更是恨得牙痒痒。瞧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影,他腾地站起了身,几步便到了她的跟前,语气沉沉道:“楚乐妍,你前日里可去过假山了?”
他的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楚乐妍听了,方才还沉静的小脸蓦地染上了一层惊慌和恐惧。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殿下怀疑妾身?”
颜离辰盯着她的脸瞧。就是这张脸,当初化妆成了楚念禾的模样,进了他的房间。就算那一夜月光黯淡,就算他失了神志,可那张脸他却记得清楚,那明明就是楚念禾的脸。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局,不管是不是有楚念禾从中的帮助,他在往后的时间里,每每看到这张脸,就不由自主地觉得恶心。他抬手一把掐住了楚乐妍的下巴,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你最好给我听清楚,若是你现在肯招,把原委给我说清楚,我还保得了你一个全尸。可若是你仍狡辩,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的手一用力,楚乐妍便整个人被甩在了地上,摔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她怎肯就此招认,见颜离辰真的怒了,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自己的下巴是否已经骨折,便连滚带爬地到了颜离辰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裳哭道:“殿下,殿下……您有多久没有见过臣妾一次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怎的就如此冤枉妾身?且不说别的,妾身与小少爷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害他?臣妾没有理由啊!”
“没有理由?”
颜离辰不由得恼恨得飞起一脚,一下便将楚乐妍从脚边踢开了:“你敢说你对文覃没有心存怨恨?没有对你一直没有身孕而恼羞成怒?你说的很对,你与臻儿的确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他还那么小,能碍着你什么?你如此狠毒,可称得上是个人吗?!”
楚乐妍被踢得跪伏在地上,她本来曼妙温柔的轻纱薄衫已经团成了一团,梳得精致的长发也散了几缕碎发下来,荡在额边。颜离辰站在她的跟前,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却没有半分怜悯。良久,他才又冷冷地开了口,语气生硬:“不管你认不认,我都知道是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狠毒,留不得。过了今夜,我会派人将你送出七皇子府,找一处庵堂将你安顿下来,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你楚家了。”
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开。“楚家?”
身后伏在地上的女子沉吟了一会儿,却有些古怪地轻笑了一声:“楚家于我,又有什么妨碍?只怕对殿下来说,也只是个垫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