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楚念禾就出了宫乘了马车,一路朝着七皇子府去了。刚到了门前,一个年岁稍长的侍女便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迎着楚念禾笑道:“娘娘听说姑娘要来,一早已在前厅备好了茶水候着了。”
“什么姑娘……我们小姐可是……”小婵不忿,刚要开口,却被楚念禾拦了下来。“请带路吧。”
楚念禾朝着那愣住的侍女低语了一句,那侍女便回过了神,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带着楚念禾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了过去。绕过一座假山,又过了一个圈起来的荷花池,前头那侍女一边带路一边道:“娘娘怕……怕楚小姐不认识路,一时不慎走到二少爷的房间那边去就不好了。”
这从大门前到前厅的路,楚念禾自是再熟悉不过了,怕是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可这侍女说话倒是奇怪,楚念禾便问她道:“为何不能去二少爷的住处?”
那侍女便解释道:“楚小姐可能不知,我们二少爷染了时疫,这病可传染得紧呢,若是不小心染上了,只怕也要跟二少爷一样隔离起来的。”
那侍女还喋喋不休地说着,楚念禾的思想却已经飘得远了。她隐约记得,从前她在这七皇子府的时候,也曾瞧着颜煦臻生了一场病。那病虽然也来的凶猛,有人也曾断言是时疫,可到底也不是时疫,只吃了几幅街上郎中的药便好了。如今说起来,那孩子也是可怜。平白无故因着大人的事受了罪,如今这人还要遮遮掩掩地被处置掉,不能明目张胆地让林文覃母子泄愤,实在是有失公允。正胡想着,楚念禾便听得那侍女低声道:‘楚小姐,到了。’她一抬头,方才瞧见是到了那前厅的门前。“小婵,你在这里等我。”
楚念禾低低地吩咐了一句,又朝着那侍女点了点头,抬步便进了那屋子里。林文覃正在屋子前头的软塌上坐着,见了她来,忙有些笨拙地站起了身,迎着楚念禾的方向便要走过来。“念禾,你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和委屈,听得楚念禾的心里也一阵难受。楚念禾没有犹豫,赶紧上前扶住了林文覃的胳膊,又轻柔道:“娘娘快些坐下歇着,若是为了我来又要劳累,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文覃被她扶着坐在了软塌上了,眼中尽是嗔怪:“若是你不来瞧瞧我,我真是不知该跟谁说说话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你也知道,这七皇子府里人虽多,像你我这样投缘的人却是没有。我总盼着你来,甚至常想着要让殿下派人将你接来,只是你如今已升了官位,总是忙的,我也不好意思。”
林文覃的声音十分温柔,听得楚念禾也微微地笑了起来。“娘娘总是这样客气,倒是不像把我当成知己了。”
说着话,她瞧了瞧林文覃凸起的肚子,轻声问道:“只是……不知二少爷现下病情如何了?”
她尽量说得轻柔,只怕引得林文覃又难过起来。可母子连心,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听着楚念禾的话,林文覃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娘娘怎么哭了,”楚念禾一时有些慌,赶紧从自己的袖口拆了帕子下来给她擦泪:“您还怀着身孕,如此伤神,总是对胎儿不好的。”
林文覃一边哭着,一边将楚念禾手里的帕子接了过来,声音哽咽:“这几日里,我担心臻儿担心得眼睛都要哭瞎。偏生我怀着身孕,殿下不许我踏进臻儿的屋子半步。那孩子平日里最粘我,这些日子不见,又整日里都要吃那些苦药,还不知要哭闹成什么样子。我光是听着,都要心疼死了。”
林文覃的眉头深深地皱着,眼窝凹陷,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只是她因着怀有身孕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都浮肿着,看起来倒是并没有消瘦几分。楚念禾正想再劝慰几句,却听得门前有小厮的声音传了过来。“殿下到!”
在软榻上的两人一起朝着门前看了过去。林文覃方才反应过来,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眼泪擦个干净,故意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脸朝着门前的方向望了过去。“殿下,您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殷切,听得楚念禾的鼻头酸酸的。眼前的林文覃,多么像从前的她啊。一样的痴情,一样的专一。甚至连讨好他的样子,都跟她一模一样。收起心头的悸动,楚念禾咬了咬嘴唇,也跟着站了起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