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宫女在门前惊呼道:“你……你是谁?”
公主和忠勇侯夫人一时都向着门口看去,却瞧见门前站着的人却是林渊。他母亲今日进宫,他许是从哪处听得了消息。如今,只怕是他也听到了公主方才的话了。“林渊……你怎么来了……”忠勇侯夫人一时有些慌张,双手不自主地捏在了一起:“你妹妹……你妹妹今日在宫里受了委屈……”“你又来寻她的麻烦?”
林渊高挺的身影立在门前,衣袂飘飘,仿佛是远古而来的侠客。只是他的面色阴沉,眼中又带着几分痛苦,让人没来由地便对他生了几分同情。公主始终没有抬头去看他,只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仿佛整个人都静止了。她似乎也已感受不到林渊投来的灼热的目光,这份坚决,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只是旁人不懂,楚念禾却不会不懂。林渊是个孝顺正直的人,也是这几个字,支撑着公主一直等到了今日。可孝顺不代表愚孝,虽然他对待忠勇侯夫人和林奕欢的立场很坚定,可忠勇侯夫人一次次地越过他来找公主,到底也是他的失职。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免受委屈,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楚念禾上前一步,伸手去握住了公主的手。公主的手心尽是薄薄的凉汗,楚念禾心里便明白,她也是不舍的。忠勇侯夫人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今日之事做的的确难看,如今看来,也是她心里对林奕欢入宫的事带着怨气,没怎么思考这其中逻辑,逮着这么个机会就找到宫里来了。如今这个样子,她倒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不让林渊娶公主倒没什么,只是这后果……她却未必承受得了。“渊儿,你听母亲说……母亲今日也是心急……”“母亲!”
方才还默默无言的林渊仿佛突然变成一只暴怒的狮子,一双瞪得血红的眼睛看向了忠勇侯夫人:“时至今日,您还没说够吗?!”
他的话像是霹雷一样震撼人心,听得忠勇侯夫人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林奕欢见自己的哥哥如此对待母亲,倒是来了精神,皱着眉头呵斥他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母亲就算有再大的不是,也不该由你如此训斥!”
“是吗——”林渊听了她的话,嘴角突然弯出了一个惨烈的弧度。他一步一步朝着林奕欢走了过去,每一步子,都仿佛能在地上印出一个钢铁般的脚印来。“林奕欢!”
他走近她,突然便伸出手来,仿佛铁夹一样扣住了她的手腕:“若不是你一次一次地用各种阴诡手段害我,又一次一次地去唆使母亲为你肮脏的欲望铺路,我何至于有今天!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连眼角都沁出了泪滴:“我从小在这个家里就没有地位,母亲时时处处都注意你,从不把我放在心上。我身为忠勇侯的嫡长子,过的日子却是连一个下人都不如,这一切,林奕欢你都没有见到过吗?”
“那又如何……你……你松开我……”林奕欢疼的脸色惨白,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断掉了。“林大公子,你……你还是先放手,那毕竟是你的妹妹……”坐在上头的皇后也有些胆寒,她一边看着林渊,一边又朝着门口处的侍卫张望。只怕她此刻心里正在计算,若是林渊发狂意欲伤害自己,门前的侍卫是否能真的把他拦住。可此时的林渊仿佛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双眼仿佛能射出利剑来,死死地盯着眼前被他扼住手腕的林奕欢。忠勇侯夫人已经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皇后。可皇后哪里愿意管这些内宅的事,便刻意躲开了忠勇侯夫人的目光,生怕与她的眼神有什么交集。林渊已经怒极,抓着林奕欢的手腕也越来越重。那林奕欢虽近日入了宫,名义上是宫女,可尽如皇后若说,她哪里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如今被林渊如此对待,便是连最后一丝理智都失去了。“林……林渊……你这个杂种!你放开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哥哥!”
林奕欢咬着牙说出这话,一张脸早已疼得灰白。可这话却仿佛意有所指,在场的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林奕欢……你说什么?!”
林渊有些愣住了,浓黑的剑眉下,一双凌厉的双眼瞪着林奕欢,仿佛对她的话很是不解。“亦欢!你……你不要胡说!”
方才还沉默不敢吭声的忠勇侯夫人突然暴喝一声,整个人的状态和脸色都变了。她慌乱地想要站起身来,一时又因裙子太长拌了脚,整个人又跌在了地上。她可是一品军侯忠勇侯的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这幅样子,倒更像是坐实了方才林奕欢的话了。林渊手上的力道松脱了些,林奕欢不那么疼了,理智便又恢复了几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可林渊如何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又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力道竟比方才还大了几分。“林奕欢!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说我是杂种?说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他已经面色铁青,从前温文尔雅的样子也已尽数消失不见。林奕欢再次被那剧烈的疼痛禁锢,简直是要昏死过去。看着女儿猪肝色的面容,忠勇侯夫人又惊又惧,上前一把按住林渊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渊儿,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妹妹一贯说话口无遮拦,你是知道的啊……你若是想娶公主,你就娶吧,母亲再也不管了,再也不管了!……”忠勇侯夫人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副样子,倒是真真的像一位慈母了。可事到如今,这话可还能被林渊听进耳朵里吗?林渊仿佛一头发狂的狮子,早已不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他扼着林奕欢,胳膊只轻轻一抬,忠勇侯夫人便被这力道逼得倒退了几步,差点整个人摔到一旁的花坛里去。“林渊……你……你疯了……”林奕欢额前的汗珠滚落下来,入了眼里:“你敢伤害母亲……你这大逆不道的狂徒!”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恶狠狠地朝着林渊叫嚣。可林渊哪里还顾得上她说什么,一边捏着她的手腕,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若再不说,今日我就把你胳膊捏断,你若不信,就且试试!”
这话仿佛一记闷锤,敲得林奕欢的所有理智轰然崩塌。“林……林渊!你根本就不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儿子,你就是杂种!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