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法五坐在那里,神色有些紧张。
已经和孟绍原打过交道了,这个人绝对的不简单。
“抽烟。”
“啊,谢谢。”
邹法五赶紧起身拿过了烟。
掏出打火机,殷勤的帮孟绍原点上。
然后,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又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从孟绍原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始终都是这种态度。
特别恭顺、特别殷勤。
但却在执行者万承安派给他的任务。
孟绍原一到南宁,他立刻给孟绍原来了一次不是下马威的下马威:
疲劳战术。
这种人,其实才是最可恶的。
孟绍原吸了口烟:“邹组长,我听说你和桂林的万组长关系不错?”
“啊。还行还行。”
邹法五赶紧回答道:“万组长小时候呢,吃过家母的奶,算是大小的交情吧。”
孟绍原“哦”了一声:“在我们那里,这是要被认作干儿子的。你和万组长也是干兄弟吧?”
“没有,没有。”
邹法五一口否认:“实实在在的不是,这一点,孟长官完全可以去调查。”
“其实干兄弟把兄弟,也都没什么大事。”
孟绍原不紧不慢说道:“我听过一个传言,军统在广西呢,是万承安一个人说了算。
万承安不认可的事情,就算是戴老板的命令,也在广西无法推行。你和万承安既然有这个关系,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邹法五的汗一下就下来了,他掐灭了烟,小心翼翼说道:“职部不敢,职部这个人胆小,谨小慎微,就生怕越雷池一步。
除了前次全小队阵亡,仅我一人身免外,我在军统从无犯错。即便那次,我也被贬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问题就在于那次啊,太蹊跷了。”
孟绍原冷冷说道:“邹法五,你认为的万承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邹法五讪讪说道:“尽忠职守,勤勉有加。万组长远在桂林,虽然和我从小相识,但我也不敢妄加评论。”
孟绍原笑了下:“是啊,你不敢妄加评论。尽忠职守,勤勉有加,好啊,好啊。所以,戴老板决定,调任万承安为军统局总部行动处行动科副科长,即刻上任!”
邹法五沉默了。
“在古代,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孟绍原意味深长地说道:“封疆大吏权利大了,不听中央调动了,怎么办?明升暗降,把他调回来,再对付他。
他要是不听话怎么办?那就调动重兵,围剿!现在我对付万承安的办法,无非就是从古人那里学来的而已。”
邹法五无言以对。
孟绍原用的,不是阴谋。
是阳谋!
就和之前对付自己一样。
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准备怎么对付你。
可你偏偏一点对策都没有。
万承安在广西为所欲为,总部只怕早就知道了。
现在,就是派孟绍原来对他动手的!
面对这份命令,万承安该怎么办?
服从?
到了重庆,他是死路一条。
依仗权势,拒不执行?
那性质就严重了。
就算万承安身后有赖刚撑腰,但到时候给他安上一顶反叛帽子,赖刚能够保住他吗?
戴笠让着赖刚,但不是真的怕他。
一旦正面硬刚起来,鹿死谁手,不好说。
再者,赖刚会为了万承安,和戴笠死磕到底?
不现实!
这时候,孟绍原掏出了一份电报:“自己看吧。”
邹法五起身接过了电报。
那上面措辞极其严厉,说广西腐败至极,军纪涣散,无法无天,着孟绍原全力整顿,广西军统一体官员,无论大小,皆有权独自处置!
署名是:
戴笠!
邹法五直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真的要动手了啊!
孟绍原淡淡说道:“邹法五,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之所以把这份电报给你看,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
对付邹法五这样的人,你不能遮遮掩掩,随时试探。
一上来,就必须要和他开门见山,从心理上完全压制住他。
甚至,要让他连反抗的心思都不会产生。
邹法五有些紧张。
他的是绞在一起,不停地扭动着。
“我给你机会了,你愿不愿意抓住那是你的事情。”
孟绍原根本不给对方喘息时机:“我给你提出条件,你协助我,万承安倒台后,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只是把你调离广西。”
邹法五相信这是真话!
万承安一旦倒台,自己绝不能够免罪,把自己调离广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孟绍原再做出什么其它诱人的承诺,邹法五反而不会相信。
孟绍原胸有成竹:“我再答应你,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墙头草,哪儿得势往哪儿倒。继续观望,不要轻易出手,万承安赢了,你继续当万承安的人。
你可以先不用帮我做什么事,等我赢了,你再倒向我这面,指证万承安的罪行!”
这个条件,怎么看,邹法五都不吃亏。
孟绍原补充了一句:“记得,这个条件,只在今天有效。”
邹法五沉默了一会,问了一个问题:“我和万承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背叛他?”
“一起长大的,未必是一条心。”
孟绍原笑了笑:“我小时候,隔壁有对孪生兄弟,小时候,什么也看不出,长相、脾气似乎完全一模一样。
可是等他们长大后,除了长相还是一样,但性格却大相庭径。哥哥踏实肯干,弟弟呢,阴险狡诈。
最终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两个人闹到了对簿公堂。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你们的关系?
万承安当上组长之后,并没有大力的提拔你。你犯的错,如果万承安真的想帮你,一定有其它更好的办法,甚至都可以做到没人知道你出了什么事。
但他没有,这件事还是被公开了,你也被调离了南宁。我猜,这是万承安在给你某种警告,让你老老实实的听从他的命令吧。
我到了南宁之后,你一定接到了万承安的密令,可你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你只是在疲劳我,尽力拖延我,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有救。”
说到这里,他顶着邹法五,又说道:
“甚至,我觉得你那次独自逃生,也许还另有隐情吧!”
听到这,邹法五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