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有些一时语塞,本想着今日洪管事如此气势汹汹,必然有所准备前来,没想到却被李流苏这般就化解了,也能想到定是李流苏把手中的银两给了洪管事,顿时有些百感交集。“爷爷,你怎么哭了。”
小柳嫣嘟着小嘴有些不知所措道。“乖,爷爷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李流苏摸了摸柳嫣的脑袋。“爷爷,听这洪管事说,你手里有二十几亩良田,那您怎么会如此这般窘境呢。”
二十几亩田在任何朝代若是一人拥有那自然是相当富庶了。想必这个世界的产粮应该也差不多了多少吧。李流苏心中暗道陈仲本来也就把李流苏当做一般孩子对待,只是方才一番与洪管事交谈与为人处世,如今再看李流苏的谈吐与眼神尽不似十来岁的少年。陈仲叹了口气,望了望墙上一把未上弦的破弓,道:“这事情要从几年前说起,我们陈家沟不比你们李家村富庶,人多田多,我们陈家沟耕田较少,我们本家三十余口人才得了这二十几亩田,自是无法养活这一大口子人,所以自孩子长到十四岁以后,便会外出打猎,补贴家用,男丁打猎,女眷在家耕种,这倒也解决吃不饱的情况。”
打猎的地方便是附近那座山头,叫莽山,传闻此山乃有蛇神在内,故此所有人都也只敢在外围一代捕猎,只是那一年,大旱之年,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入冬之时,又漫天风雪,加之官府需要缴纳的田赋,不敢不交,林子里也是毫无活物,一整年的挨饿受冻,我们家实在没法生活了,结果大家一商量,便和隔壁的另一家,也就是另一户陈姓大家一起决定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幼一起去内围狩猎,熬过那一冬。”
曾经一直听这里的老人以前说过莽山的内围是禁地,进去里面狩猎的有去无回,提及内围,村里人都是闭口不提,只是说不能进去,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惶恐不及。陈仲叹了口气继续讲述道:“也怪我们贪心,本来我们刚进入内围时,碰到了几只出来寻食的野猪,大家合力将几只野猪给捕杀了,也只有几人受了点轻伤,但无大碍,大家想着只要找到猪穴,说不定里面还有一窝小猪仔,多分些猪肉,大家也好挨过冬天。”
“谁知。”
陈仲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道:“我们一直往内围行进,又走了三日三夜,就当准备放弃时,有人竟然发现了一个洞府,洞口起码有两丈来高,我们虽然断定这应该不是要找的猪穴,但是还是决定一起去里面一探究竟,万一有所发现呢,这个洞府越往里走便越黑,而且阴冷潮湿,除了火把的光亮以外,只能听到崖璧的水滴声,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陈仲咳嗽了几声,平复了下才继续道;“又这样我们行了半日的路程,才到了洞的最深处,没想到首先看到的是一堆堆的白骨,起码有几十副白骨,还有各种散落的兵器,和一些瓶瓶罐罐,应该是那些死掉的人所带来的,那些兵器都异常的沉重,就算一把看似普通的剑,我们几人都拿不起来,别说使用了,最让人注目的便是有一个大高台,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床,散发着极强的寒意。就当我们想要靠近时,洞穴四周竟然窜出来了无数的毒蛇,朝我们而来,大家只能慌乱的往外逃,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尽管用火把吓退了不少毒蛇,但是冰床上却忽然蹿出一条无比巨大的大蛇。”
此时陈仲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仿佛当时的场景又映入了眼帘,:“那大蛇的蛇头都能顶到崖璧上了,这蛇竟然长着五六个蛇头,一起吐着红杏子,只是喷了一口毒液,沾到毒液的人都不能幸免,立刻便毒发毙命,最后只有我与陈瞎子逃了出来,那陈瞎子就此瞎了一双眼,我在逃跑时摔断了一条腿,我两相互搀扶,就这样爬了几日才爬了出来,想必那些白骨也是死在这个巨妖大蛇手里的。”
就这样,五十几口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内围,回来时便只剩下陈瘸子与陈瞎子了。至此莽山更加成为了附近所有捕猎者心中的禁区。陈瘸子回来以后这二十几亩田地便归他一人所有,只是这一个瘸子又怎么种地,大华国律法,耕田不得荒芜,否则便会被收没充公。陈瘸子便只能想着将田地租于那些佃户,除去田赋与佃户所分得的粮食,还能余下不少。正在寻找佃户之时,县里的豪绅林府却主动让那洪管事来到了陈瘸子家,说愿意整体将那所有田地租下,并且不用陈瘸子承担田赋,陈瘸子又不识字,稀里糊涂签下了五年的合约,谁知这田赋虽然是不用缴纳了,但是田里的所有收益也归了林府所有,并且每年还要支付五十两的劳力费,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的合约,但是县里都是林府的人,这陈瘸子孤家寡人自然无处伸冤了,那陈瞎子也一样,也被那林府签了合约。林府自然是看中了两家田产,想着两人皆是孤家寡人,无处伸冤,日后可以霸占。原来如此,这世界果然也是到处都是人吃人,李流苏暗道。这陈瘸子与陈瞎子摆明便是被这林府坑了,却没人为他们主持公道。“本来此事我也不该说。”
陈瘸子看着李流苏道:“其实你们李家村的事,也有所蹊跷,这天寒地冻又怎么可能有瘟疫肆虐呢,况且这前些日子一直都是好好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瘟疫,附近的人都说此事有悬疑,不过却无人敢说。”
此时李流苏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这应该是原主人心中产生的。看样子不解决这些事情,这具身体经常就会出现情绪。不受自己控制,搞不好哪天这具身体就把自己又给“挤”出去了。只是瞬间的难受,便又恢复了平静。陈仲与李流苏一番交谈以后,夜幕便瞧瞧降临了,陈仲家实在也是贫寒,加上被林府这一设计,简直就是家徒四壁,三人只好挤到一张狭窄的木板上过夜,盖着一张破棉被,小柳嫣仍是拉着李流苏的衣角才敢入睡,不过李流苏却全无睡意,脑中想起了很多事情,李家村的事情还有那个蛇妖的事情。